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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一正要开口叫众人跟着她,乍然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苍老而威严的呵斥声中,风褪去柔情的壳子,利刃一般穿过竹影袭来。
落叶被卷起,刀片似的往脸上刮,蛇虫鼠蚁风干的尸体裹挟其中,自脚腕上掠过。
乱作的狂风敲得警铃大震,几人暗道不好,阿音看向李十一,却见她将掌着宋十九的肩头轻轻一推,将她搡进阿音怀里,随后足尖用力足跟一提,身轻如燕地跳起来,往后一翻半跪在地。
地上有横扫过的痕迹,李十一白如冷玉的脚腕上被刻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阿音心头一缩,见紧贴着地面的地方,一道白木制的长杆飞速袭来,杆头是带刃的弯勾,清月似的泛着冷光,钩头有新鲜的血迹,正是方才自李十一处偷来。
“阿罗!”
李十一顾不得许多,只低低唤了一声。
阿罗眼疾耳明,仔细判别地面伸伸缩缩的长杆,指挥几人躲避偷袭。
李十一挪到巨石前方,将背抵住,看准时机掏出烟管,趁弯钩进攻时往地上一杵,正卡在铁钩回旋的弧度上,而后一格一撬,将其弹离地面,长身探起,左手握住竹竿用力一拉,一柄足有二人高的长枪便现出了全貌。
李十一这一招仿佛令偷袭之人措手不及,竹林间一会子没了动静。
她将手一落,长杆砸在地上,碰出沉闷的声响。
宋十九拎着灯上前瞧,仿佛是白蜡树制的杆子,杆的尽头却只是一滩绿叶,散了架的铠甲似的堆作一团,被风吹得零零散散,飞舞得十分不甘心。
李十一能驱纸人,自然知道这样的御物伎俩不算新鲜,奇却奇在这绿叶兵训练有素,进退得宜,且力大无比。
这长杆寻常士兵操纵亦有些困难,更遑论是单薄如纸的树叶。
她正仔细琢磨,却见那一团叶子死灰复燃一样动了动,仿佛被注入了什么神识,迅速起立塑成人形,握住长杆往回一拉,反转枪头拼死下砸,李十一后退两步,将宋十九护住,阿音同阿罗亦飞快散开,泥地隐隐震动,一个碗大的窝显现出来,磕碰到底层的岩石,溅出零星的火星子。
李十一抬眼看去,长枪的另一头却是拳头大的铁环,坚硬无匹,堪比重锤。
缩回的弯钩锁住阿音的衣角,“刺啦”
一声划破。
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罗将阿音裹入怀里,长衫一遮掩住突围而出的春光,垂了眼帘对李十一道:“唤木兰么?”
李十一下意识地回手,摸了一把腰间的神荼令,想了想却未动,摇头。
她抬眼望了望天色,拨云散雾月明星晰,耳边也有了飞鸟惊枝的扑棱声,于是她低声道:“方才五钱的动作仿佛有了效用,咱们先下山。”
里头有蹊跷,叶兵虽下手不留情,却行动有章法,直觉并非丧心病狂的恶鬼,况且这地界关系知晓十九身世的狌狌,她不大想动用魂策军。
阿罗颔首,扶住阿音,示意五钱开路。
李十一快速地交待:“沿溪流往北走,遇十字口往右转,转三回至原地,而后反身而行,可出阵。”
五钱受命,带领诸人下山。
宋十九安静地靠在李十一怀里,缓慢地眨了眨眼,忽而心有所感地回头,望向竹林深处。
(防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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