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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璇玑大惊,急忙亦跪倒在地,低声惊呼道:“父亲!
你这是做甚么?”
那人缓声道:“殿下折煞老奴了。”
他的声音低哑而恳切,“老奴只是杂役局中做苦力的下等太监,并不是殿下的父亲。
帝姬要时时刻刻记着,您的父亲,永远只能是大院君大人。”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夹杂着些许的哽咽,“殿下,这里是宫中杂役栖息之地,甚为不祥,还请殿下速速离开罢。”
杨璇玑捂住嘴,眼中淌下泪来,她把头靠着那腐朽的木门上,低声说道:“母上已为女儿指婚。
上巳节之后,便是我的婚期。”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衣裙上,“母上为女儿选的夫婿,是此次春闱的新科进士,乃是关中柳氏的旁支。”
那人静静地听着,良久,隔着院门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隐隐有些激动,“老奴祝帝姬与驸马相敬如宾,永结同心。”
杨璇玑哽咽道:“三月后,新科进士都将赴任。
若驸马外迁,女儿便要随夫婿同赴任上。”
她抬起手拍打着木门,“此去关中千里远,或许,此生再难回京。
父亲,你难道真的不愿再见女儿一面吗?”
然而,门内的那人却始终不发一言,雨越下越大,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杨璇玑呆呆地站着,雨水迷蒙了她的双眼,寒意沁入骨髓。
终于,她双膝跪地,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沉声道:“女儿拜别父亲。”
言毕,缓缓站起,如幽魂一般转身离去。
******
紫漪有些焦灼地在廊下踱着步。
她持着一盏宫灯,不时朝那半掩的院门外张望着。
雨水滴落在石阶上,溅起些许水花,却仿若滴在她的心里,叫她心神不宁。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外不远处传来,只是这脚步深深浅浅,步伐似乎是踉踉跄跄。
紫漪提着灯走进雨中,推开院门,果然见到杨璇玑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摇摇欲坠。
紫漪上前扶住她,压低声音道:“帝姬,你怎么了?”
杨璇玑看了她一眼,突然一把夺过那盏宫灯,狠狠砸在地上,仿佛在发泄心中无法抑制的怨憎。
琉璃做的灯罩瞬间碎了一地,烛火落在地上,片刻便被雨水打灭。
杨璇玑紧握了双拳,浑身不住地发抖,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地往下淌落。
紫漪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手中,柔声道:“帝姬进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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