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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出口严峫内心就有些后悔,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冰冷强硬。
但江停似乎毫无觉察,他的心思甚至好像不在这里,只偏头对严峫短促地笑了下:“跟我来。”
江停率先下车,迎着风大步走向河堤,严峫迟疑了一下,也甩上车门跟了上去。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远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延伸向地平线尽头昏沉的暮霭。
更遥远的方向,广袤天穹苍茫无际,只有长庚星闪烁着明亮的光晕。
江停夹着那根烟,每一脚都踩在柔软的荒草里。
他看见虚空中小男孩的身影穿过田野,沿着相似的河堤向前奔跑,乌黑的头发在半空中飘扬,背对着他向冥冥中某个既定的前方奔去。
“我今天来晚啦!
我要帮忙干好多活!”
风中传来无忧无虑的孩童声音。
“没关系。”
“我们今天玩什么呢?你想游泳吗?还是我们去摘枣子吃?”
“都可以。”
“你拉琴吗?我可以听你拉琴吗?”
……
“江停。”
“……”
“江停!”
严峫一手环抱过肩,几乎把他整个人强行摁在了怀里:“醒醒!”
江停脚步唰然收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河堤边缘。
脚下落差数米,河水在夜色中奔腾着冲过急弯,反射出粼粼光点——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子披散着头发坐在河堤边,面对着河水,赤|裸的双脚悬在半空中。
那是步薇。
少女听见声响,转过了头,眼珠直直对着他二人,突然苍白的脸上古怪一笑:
“你来干什么,不是答应放我走了吗?”
严峫看向江停——江停的脸色不比她好看多少:“你告诉我的是你会拿着钱继续南下。”
“……南下。”
步薇梦呓般喃喃道,“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坐在河堤高处,晚风猛烈,吹得头发四散,连笑声都是破碎不清的:“我打电话给他,但那个号码成了空号,他真的不要我了。
难道我确实做错了什么吗?我明明一直是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去要求自己的呀,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好吗?”
江停眼底渐渐浮起一丝悲凉,似乎想说什么。
但严峫握着他的手轻轻一紧,那是个阻止的暗示。
“那个姓汪的告诉我要接受‘考验’,我就把申晓奇他们引去了天纵山。
我假装不知道那几个小孩幼稚的把戏——管他们干嘛?我跟那些蠢货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就算他们不自作聪明,我也有办法把申晓奇勾到山里去。
可笑那小子还带着我在树林里七绕八绕,被我瞅准机会一推,就掉进坑里摔断了胳膊,我趁机把他的惨叫都录了下来……”
刹那间严峫明白过来,怪不得申父申母接到勒索电话时,听见了申晓奇仿佛受到毒打般尖锐的惨叫声,果然就是步薇录下来交给绑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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