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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烧了煤火炉子,窗户开了一条缝,外面的树枝随风摇晃,窗帘被微微掀动。
林漪看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简洁清爽,被子整整齐齐叠在床头,床单平整地没有一丝褶皱。
“您坐。”
沈元白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然后走到桌前拿起暖壶倒了杯水过来。
林漪捧着温热的搪瓷杯,看着眼前笑意清润的大儿子,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家里,和她相处最久的是娇娇和青雪,男人长时间在前线部队,大儿子很早就入了伍,去了别的军区。
以前因为青雪和娇娇还小,她有四年没去文工团跟演,等他们到了读育红班的年纪她才继续工作。
真要算起来陪伴他的时间也并不长,那个时候心思都花在龙凤胎身上。
不知不觉他就长大了,也很少能有和他谈心的机会。
直到现在,林漪还是觉得大儿子未免太过绝情。
如果不是他当初态度强硬,要把娇娇的户口迁走,她还不知道儿子温和内敛的外表下,是这样的铁血手腕。
“元白。”
她还是忍不住问:“就算你大了离开家去东城军区当兵,小时候也是跟弟弟妹妹在一起的,我记得你也很护着娇娇,为什么现在好像一丝感情都没有?”
林漪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就,心痛的要死,她不知道亲生女儿竟然受了这么多苦。
再后来,就是考虑两个女儿该如何相处。
可惜还没等她想出办法,元白就已经把娇娇的户口迁了出去,并且丈夫也是支持他的,连犹豫不决的小儿子也没有出声为娇娇说话。
看出她在想什么,沈元白眼底笑意不缓,他坐在林漪对面,神色始终温和。
“您觉得阿软可以和娇娇安然无事相处吗?”
林漪张张嘴,刚要说话,又听儿子轻笑道:“在您的角度,不过是多了一个女儿,甚至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事。”
“……我不是这么想的。”
沈元白置若罔闻,他坐姿端正,脊背挺直:“可您从来没站在阿软的角度想过。”
“这么多年,她受的苦难是因谁而起?她一碗接一碗喝着中药心绞痛整晚睡不着觉的时候,害她身体不好的人在享受着她父母哥哥的疼爱。”
“您对娇娇的疼爱就是往她心口插的一柄利剑。”
“我知道,您心里怨我。
不应该让娇娇离开,甚至觉得她已经这么大了,现在读大学,在身边养两年就能嫁人。”
“是啊,她已经这么大了。”
沈元白眉眼干净温和:“不知不觉,她就享受了本不该属于她的十七年的人生。”
“……元白。”
林漪不是个擅长和人争辩的人,听到儿子的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握着搪瓷杯的手指泛白。
“您什么都想得很好,唯独忽略了一件事。”
沈元白继续道——
“您看娇娇,是用这么多年的亲情去看,觉得她也是您的女儿,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割舍。”
“而阿软,每次看到娇娇,目睹您对她的维护和疼爱,就能窥见这十七年,她的东西是如何被人偷走的。”
“她的妈妈,不仅没有想着把她的爸爸妈妈以及哥哥还给她,而是想让另外一个偷走她人生害得她身体落败的人,来分享她原本该有的一切。”
他眼底的笑渐冷:“作为军人,我绝不能对错不分颠倒是非。
作为哥哥,我不允许再有任何人来伤害我的妹妹。”
“您觉得我绝情,我认为您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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