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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据笑道:“阿娘看不见,别只听他们乱嚼舌头。
侯郎中不是个好的,定是与人争花娘得罪人。”
陈老娘冷笑:“他不是好的,你便是好的?又没个正经事,又不着家,东家欺西家讹,自己也是个万人嫌,倒说别个不好。”
陈据趋前几步与她捶腿:“阿娘,这次真个不是蒙你,确实是为大郎办事,大郎连船都买下来了。”
陈老娘让他详说,听了之后,又道:“大狗再说一遍,我再听仔细。”
陈据无法,只得又说了一遍,抱怨道:“我说得口干。”
陈老娘笑起来,拿手摸他的脸,道:“告诉我儿,你娘眼瞎,心里却有数着呢。
你说上两遍,两遍说得差了大离,那你定是说了谎话;两遍说得一句不差,那也是拿话蒙我。”
陈据又气又笑,道:“闹个半日,阿娘只是不信。”
“信了,信了……”
陈老娘干枯的手细细描他眉眼,叹道,“大狗大了,眉眼不似小时模样,阿娘开眼也认不出你了。
大狗,你不小的岁数,没着没落,大郎好心拉拔你,你当记他恩情,用心与他做活,拿他家的活计当自家的来做。
也收了性子,不与别个动气,焉知吃亏不是福呢?他日你走远路,过桥过道,别丢良心,待你好的你记在心里,欺你辱你的,你也记心里,你日后出息,谁个小瞧?”
陈据磕头应道:“阿娘我记下,日后给阿娘起大屋,娶儿媳,生孙子。”
陈老娘拍腿笑:“好好好,算卦早与我说过,我家大狗是个有前程的。”
起身要做汤饼与陈据吃,又嘟囔道,“大狗争气,为阿娘讨个脸面,谁个笑我生得无赖闲汉,自打嘴。”
陈据帮着烧火,哄道:“是是是,打他们嘴,街尾长舌妇。”
吃了饭陈据翻箱倒柜搜起雀酢,问陈老娘:“阿娘腌得雀酢藏在哪个鼠洞里?明日要去大郎家吃酒,我应了施小郎要带下酒的菜去。”
陈老娘气得打他:“怎的是鼠洞?生了口舌放不出好屁。”
自己摸到米缸处弯下腰抱了三个腌坛出来。
陈据拿了一坛,道:“一坛尽够了,留着家吃。”
陈老娘怒道:“好生小气,都与大郎家送去。”
又无奈道,“你阿娘没用,走不了远道,不然亲上门备礼道谢。”
陈据道:“我与大郎兄弟,再不讲究这些。”
陈老娘又生气了:“便是亲兄弟也要分出你我,只进不出悭吝鬼,谁个与你常来?你捉了黄雀,阿娘再与你腌。”
陈据抱着不肯松手,道:“哪再得空捉黄雀,大郎他们又不是大肚汉,哪吃得了这些雀酢。”
第二日,陈据没能犟过陈老娘,满脸不舍地拎三个小腌坛前去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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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据鲜少与何栖正交道,这般正儿八经上门拜访,远远见了沈家院门,墙外可见院中花木青葱,心里不知怎么紧张起来。
平了平衣襟,放下雀酢,对着手心呸呸几口唾沫,抿平了发鬓。
施翎等在院门,见他局促,笑道:“陈家哥哥怎得腼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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