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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我甫一落座,青天白日便扯了雷,竟下起了明晃晃的太阳雨。”
窗台残留的雨滴哒哒地坠,仿佛在应和她似的,她笑道,“我那时不大经事,十分心虚,慌忙便爬了出来,神魂未定地进了屋,那姑娘……”
她顿了顿,未说得下去。
那姑娘撑了伞,立在雨里望着她绯红的脸颊,眼神似是了然,又似是浑然不知。
颜娘笑了笑,站起身来,道:“雨停了。”
李十一将眼神自油光光的桌面收回,撇头瞧了一眼外头,也起身道:“晴了,该告辞了。”
颜娘料想她们必定有事在身,也不多留,只将顶针摘下来要送她们出门。
才刚开了门,却见一团白绒绒的东西倚着墙根儿窜了进来,小狗似的大小,尖脸黑瞳,原本亮丽的毛发被淋得湿乎乎的,沾了好些泥,小爪子抠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喘着气。
“阿白。”
颜娘笑着唤了它一声,眉梢的隐忧终是散了。
被唤作阿白的小兽呜咽一声,慢吞吞地朝她走过去,颜娘蹲下来,也不顾长裙泡在了泥水里,只半抱着摸了摸它的头。
“自我搬到这里来,阿白便跟了我,我方才便是出门寻它。”
颜娘道。
李十一垂眸望阿白一眼,见颜娘将它搂在怀里,它的头耷拉在颜娘的臂弯,颜娘一面送她们,一面抚摸它乖巧的脊背:“它年纪大了,腿脚不是很利索,胆子也小极了。”
宋十九本想上前摸摸它,听得此言又收回了手,跟在李十一身后出了门。
颜娘靠在门边,与她们颔首告别。
脚步边溅起小小的水花,二人又入了山林,宋十九仰脸问李十一:“方才那是什么?”
李十一道:“狐狸。”
“原是这个。”
宋十九笑,小兽在泥里滚过,黑乎乎脏兮兮的,竟没大认得出来。
她本以为李十一不会再说话,却听她温声开了口:“你是不是,十分喜欢听故事?”
宋十九点头。
李十一眨了眨眼单薄的凤眼,道:“那我同你讲一个。”
“好。”
宋十九喜不自胜,期期艾艾地望着她。
李十一拨开一丛半人高的野草,想了想,道:“据传涂山之南有灵狐,狐生九尾,修四百年,可得人身。”
“灵狐长至五百岁,需当娶亲,抬轿上门,迎回涂山。
若不成,人身不复,重回兽形。”
宋十九心里一颠,有零碎的片段被诡异地串联起来,画面里是那个古怪的姑娘,精致的花轿,胆小的阿白,同孑然一身的颜娘。
李十一抬眸望望放晴的天空,续言道:“意中人入轿时,晴天下雨,半日不停。”
宋十九咬住下唇,不自觉地往后看了一眼,半晌才轻声应道:“这个故事,叫什么?”
李十一清淡一笑,以涂山歌里的一句作了结尾——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
与君相拥,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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