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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连柏扰乱秋茗山举策场一事,不过隔了一天便在城中传得人尽皆知。
有人说是贺相携私报复有意为难,有人却道是易家自视清高存心给贺相添堵。
流言传进弘禧阁,老夫人站在桌边修剪瓶中几枝梅花,听完张嬷嬷的话手中剪刀一顿,眉间隐有斥责。
“吃了那些年的苦,也没见把他那狂妄性子磨平半点!”
温窈跟着贺兰毓出门一趟就出事,外头人不知道其中缘由,老夫人这里却是瞒不住的。
易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连新帝都要为笼络人心而未曾妄动,贺家纳温氏进府已至对方颜面扫地,如今又得寸进尺带温氏到人跟前去显眼,岂非欺人太甚?
“你待会儿去明澄院传话,等兰毓下朝请他过来陪我说说话。”
老夫人心中堵住了一团闷气,又问“温氏什么动静?”
张嬷嬷道“她眼下倒还安分,只是昨儿个在山上扭了脚,爷回来也没带她,径自歇在了毕月阁,两人想必是闹得不愉快。”
老夫人一时未言语,又听张嬷嬷道“对了,温氏脚伤颇为严重,昨晚本想寻医女诊治,但毕月阁没往里通报直接撵了人走,后来还是尹姨娘去给料理的。”
“曼惜啊……她倒一向是个懂事的。”
老夫人犹记得初见尹氏时,女子没名没分先怀上了孩子,又至温贺两家婚事由此解除,这么个处境自然惹人鄙夷。
但她却是素来温顺恭谨,老夫人跟前也处处细致体贴,贺兰毓失踪后,老夫人可怜她无依无靠,遂做主给她了个通房身份安身立命。
直到贺兰毓归来,大婚之日纳温氏为妾,仍旧由老夫人开口,顺道给尹氏也抬了妾室身份。
老夫人将面前一截多余的花枝剪下来,想着吩咐道“你替我跑一趟素心院,教温氏先好好养伤,经文等痊愈之后再抄。”
张嬷嬷颔首笑了笑,“您到底还是心慈。”
老夫人摇头轻叹,仔细又将面前修剪好的梅花再看了眼,说“顺道将这花儿送去毕月阁亲自交给云舒。”
所谓百花杀尽梅花开,她做正妻的,该有这花儿的气度。
老夫人年纪大了,如今一心所盼,不过“家宅安宁”
四个字罢了。
十一月霜降,早起屋顶树梢上似落了一层雪,素心院里愈发冷得像个冰窖,烘着火盆似乎都不顶用。
张嬷嬷进门冷不防打了个哆嗦,再往屋里走,瞧温窈伤了脚不能动,还缩在被窝儿里睡着。
她也没有去叫醒,将话传给了云嬷嬷,临走又约莫不忍心,嘱咐观灵给床前再加个火盆,相府又不缺那点儿炭。
温窈睡了很长一觉,没教伤着的脚扰了好梦,醒来时正靠在床头喝粥,碰巧毕月阁派盈袖过来请罪。
“奴婢昨儿个也是一时糊涂,总忧心两位主子被搅了好眠怕是要不悦,遂脑子一热没顾得上姨娘,夫人今晨已斥责过了,奴婢知错,姨娘若心里还有气,只管罚奴婢,奴婢绝没有半句怨言。”
人站在跟前微微低着头,也看不清那眼里究竟有几分敷衍、几分嘲弄。
“既然知错,那便去外头跪着。”
这话却不是温窈说的。
她若这会子上赶着得罪了齐云舒,回头人家都不需做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放任底下那帮子下人见风使舵,都能教她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话音从屏风外传进来,贺兰毓披着件深青色大氅进屋,面上阴沉不定。
盈袖面上顿时一僵,片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相爷近到床前,眸中沉沉看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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