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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一抿抿下唇,将勺子放回碗里,索性不吃了。
阿音又道:“昨儿我与她谈了一宿,总觉得有些蹊跷,她平日里跟个小火炉似的,如今却丧气得很,胡思乱想的,能活生生将自个儿说哭。”
李十一心尖一抽,抬手支着下巴。
涂老幺三两口将汤也喝了,咕噜一声咽下去,忽然道:“你一说,我倒记起来了。”
“有一日我对月思亲。”
他在众人的眼神里将话换了:“有一晚我想婆娘想得睡不着,去院子里头打蚊子,见小阿九的窗户里头有个小人儿,不过两三尺高,二人在窗边说话。”
“我仰头瞧了一会,脖子酸眼睛也酸,迷迷瞪瞪地回了屋,只当是发了梦。
你说蹊跷,兴许竟是真的?”
李十一无名指按着下唇,来回蹭了两下,沉沉思索起来。
却听阿罗道:“若果真如此,我恐怕知晓缘由了。”
众人抬眼看她,见她笑容温文,似一株舒展的兰花:“是否如我所想,尚需印证。”
“如何印证?”
阿音问。
“令她开心一瞬便是了。”
“她都快愁哭了,还开心呐?”
涂老幺不认同。
阿罗不置可否,将眼神扔给李十一。
李十一低头瞧木桌,小腿却冷不丁被阿音拿脚尖轻轻一踢,阿音笑着抻眉:“咱们十一姐该不会说,不晓得怎样令她开心罢?”
李十一扇了两下睫毛,举棋不定的犹豫将肩头轻轻一压。
“哟,”
阿音掏出绢子掩在唇边,偏脸同阿罗笑,“咱们前儿瞧的戏里那个负心人你还记得?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竟不同人有个交待。”
她原以为阿罗要认同地捧个哏,却见阿罗抿一口茶,含着复杂的笑意望向她,反问:“是么?”
毫无交待的,仿佛不只一个。
黑幕倒碗似的扣下来,又大发善心地留了月亮和星辰,足够照亮迷途,也足够指引归人。
门被轻轻重重叩响三下,曲指的手好看得似是价值连城的古物,可它的主人却紧张极了。
以至于门被开启,见着宋十九时,李十一竟不晓得该说什么。
她许久未与她独处过了,她隐约觉得随着宋十九的生长,自己与她关系的平衡木在微微晃动,她不再是稳坐上风的一方,她在宋十九的生分里瞧见了自己的弱势。
“还未睡?”
嗓子轻柔得像是讨好。
“嗯。”
宋十九垂头望着前方,伸手局促地撩了一把头发。
几根发丝勾在指尖,她捻起来,在手上无意识地缠绕,一圈又一圈,好似在度量她与李十一的纠葛。
头发缠得紧,将自己的指腹箍得白一道红一道,她讷讷地望着,没来由便有些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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