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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晶晶睡得很香。
越是风雨交加的天气,越是她蒙头大睡的时光。
清晨,韩丁一个人起床,在厨房里做了早饭,他热了粥、煎了鸡蛋,但自己没有吃,只是把做好的早饭摆在厨房里,也没有叫醒罗晶晶。
他悄悄地出了门,在尚未停歇的风中启程。
这已是北京的夏末,这场风将把那点苟延残喘的暑热彻底吹净。
韩丁接手龙小羽案时还是寒冷的冬天,他是在树叶掉光的时候带着远比现在轻松的心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踏上了前往平岭的无望之途。
现在,夏季即将被风刮走,树叶很快就会变黄,收获的季节近在咫尺。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去平岭了,去收获他的胜利……可这场风却刮得有些昏暗,风中加了些零星的雨滴,把冬天的寒冷提前预示出来,让韩丁想象到他初去平岭时风的萧瑟和心里的轻松。
而此番再去,却是相似的风景不同的心情。
平岭也下了雨,雨很细,似有似无的,风也比北京小了许多。
韩丁下了飞机,乘出租车进城。
他在路上停车买了把雨伞,然后先去法院办了手续。
离开法院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姚大维打了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告诉姚大维,龙小羽放出来了,这案子到此算是完了,剩下的事都是程序性的、时间性的事了。
他代表自己也代表老林,再次谢谢他。
他虽然是办案刑警,是把龙小羽投入囹圄的人,但为龙小羽洗白冤情,为龙小羽枪下留命,公平地做了应该做的事,帮了很大的忙,因此,怎么谢也不为过。
姚大维说:“你这就本末倒置了,我早就说欠你一顿的,今天你既然来了,一定要补上,你中午没事吧,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韩丁看看表,犹豫一下,说:“我在法院呢。”
很快,姚大维开车来了。
中午他请韩丁去吃平岭的土菜。
平岭的土菜韩丁以前也吃过,多河鲜,口味重,以酱烧和白灼为特色,很对韩丁的胃口。
席间,说起龙小羽这个案子,姚大维自是感慨良多。
自嘲也罢、蹊跷也罢,就着两杯白酒下肚,又开始牢骚他的领导,说这个案子让他在队里威信扫地,丢尽了面子,领导上不承担责任,专家们也不承担责任,责任全往他身上推。
姚大维甚至说实在不行他就调离刑侦大队,找个分县局待着去。
好多分局的头头和他过去都是一块儿的,刑警队长的位置都虚席以待给他留着呢。
韩丁看着姚大维酒后的愁容,有些同情,似乎姚大维的处境全是因他而成的,不免找些话来安慰解脱,同时心里暗暗地有些后悔和姚大维见面,听他的这些牢骚怨言。
吃完了这顿土菜,姚大维要去局里开会,就在那家土菜餐馆的门口与韩丁匆匆分手,开车走了。
天依然细雨不停,韩丁撑了那把新伞,叫了一辆出租车,沿着那条熟悉的路径,前往平岭市公安局看守所。
在看守所要办的手续就更简单了,二十分钟后,韩丁走出看守所的办公室,走到看守所的后门,站在后门外的一座岗亭里,等着龙小羽出来。
说不清等了多久,细如丝帛的雨不紧不慢地下着,像空气中飘洒着的雾气,把韩丁的视线弄得有些模糊。
雨水的阴冷,雨水的苍凉,把韩丁的心绪也弄得有些模糊。
铁门轰隆响了一下,回声持久。
门开处,一位民警撑着一把旧伞,陪着龙小羽走出来了。
龙小羽依然穿着他在北京五棵松爱群旅馆被捕时穿的那身蓝色衣裤,手里提了一只不大的塑料袋,里面大概装了一些发还他的东西,除此一无所有。
韩丁走出岗亭,他看到那位民警对龙小羽说了句什么,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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