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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见他坚持不去医馆,面色又实在太过苍白,便只好扶着人往他家中去,一路上他时不时低咳,听得出来是一直勉力压着,听在耳里连她都觉得有些痛,也不知这人怎么熬得住?
他住的地方离湖畔很近,一条大巷子里进去便是了,院子比周围的院子大了许多,宽大的院子正对着大敞着的堂屋,里头的摆设都很别致,一画一瓶皆有书卷气息。
白白扶着他进了院子,见他家中也没个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这个人的模样一看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贵家子,想来根本不会照看自己,否则也不会咳得这般厉害了还一个劲得喝酒。
她不由蹙眉为难起来,若是他有个闪失她可担待不起一条人命,“你家中没有人照看你吗?”
秦质抬手掩在唇边轻咳一声,才温和解释道:“我都是一个人住的,你等我一下。”
白白站在门口看着他缓步走进里屋,消失在视线里,却还能听到他的轻咳声时不时响起,突然就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怜,孤身一人住这么一个空荡荡的院子,生了病也没人照看……
不像她家,无论什么时候回去都是有人在的,且每当兄弟姐妹聚在一团,那七嘴八舌的吵闹声都能将屋顶生生掀去一层。
正想着,那人便从屋里出来了,缓步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一叠衣衫递来,“这身衣衫你先将就着换上罢,等把湿衣烤干了再穿上,免得一会儿着凉了。”
白白看着他手里的衣衫不动作,心中疑惑渐起,这人咳得这般重却不愿意去医馆,非要让自己送他到家中来,到了这处又让她到屋里换衣服,这由不得人不多想。
家中兄弟每每总与她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外头那些居心叵测的恶人可多了,万不能掉以轻心。
她想着不由后退了一步,虽说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可要她在旁人家中宽衣解带换衣裳是不可能的,且这人似乎对她有些过于好了,对于一个不熟的人来说,显然不合常理。
她本想转身就走,可见他浑身湿透,面色苍白虚弱,都是因为救了自己,一时又有些迈不开脚,末了,还是开口客气道:“你自己换罢,我不冷。”
秦质见她这般,眼眸轻轻一转,拿着手中的衣衫并没有收回,微微转头看向别处,语调温和带着些许委婉,“其实在下让姑娘来家中只是想让你换身衣裳……你的衣裳是白色的,浸湿了水会有些许透……”
白白闻言如晴天霹雳,忙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一时瞪圆了眼,这何止是有些许透!
白色的纱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长腿上,勾勒出女儿家的曲线轮廓,鲜红色的肚兜衬得细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连肚兜上头鸳鸯戏水图都看得清清楚楚!
难怪他不愿意让自己带他去医馆,且还非要将自己湿透了的衣裳披在她身上,一路上尽走偏僻无人的道……
“姑娘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去院外等着,你将门锁了便是,不然这一身湿衣回去难免叫人占了眼上便宜。”
眼前的人还在温和有礼地说着话,白白闻言耳根子都发烫起来,一时又羞怯又窘迫,忙伸手拿过他手中的衣衫挡在身前,垂首跑进了里屋,带上门又仔细看了遍身上,可真是等于没穿!
这般岂不全叫他看光了,她面上不由阵阵发热,连忙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湿衣尽褪,快速换上他的衣衫,随手将自己的湿衣卷成一卷抱在手里,快步出了屋,却发现刚还站在外头的人不见了,整个院子空空如也,院门还紧紧关上了。
她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心慌起来,这人不会是设了个圈套叫她往里头钻罢!
白白连忙抱着衣裳,急里忙慌往院门那处奔,却忽然听见院外头传来一阵低咳声。
她不由脚下一顿,伸手打开了门,便见他站在外头不远处,白墙墨瓦如一幅水墨画,乌发被水浸湿不时滑落剔透的水珠,眉眼晕湿越显面容皙白,衣摆发梢不时滴水,衣袖领口的素色繁复花纹被他衬得极为干净清隽。
秦质见她一脸慌张出来,连忙几步走来,神情关切浅声询问道:“怎么了?”
她现下是彻底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人了,人家好心好意不顾身子虚弱,一刻不犹豫地下水救了她,又借衣衫又借地方的,自己却将人当成那些居心不良的登徒子。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直抱着衣裳摇了摇头,有些羞愧。
眼前的人没再过多询问,只伸手过来语调温和道:“把衣裳给我罢,我替你烘干。”
他这么一靠近,她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刚头这一身没落到旁人眼里,可到底……全叫他看了去,而且他的衣衫给她太大了,里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直漏风,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不由捏着身上的衣衫,垂着脑袋小声道:“没事的,我得回去了,谢谢你帮了我。”
秦质见她声音这般轻,声音也不自觉放轻,因为咳嗽而微微哑然的声音带着不自觉地低沉温和,听在耳里叫人莫名心跳加快,“可你穿的是我的衣衫,一路回去叫人看见了,必然会有人说闲话坏你的名节,叫你家中人知道岂不是不好?”
白白闻言愣住,站在原地颇有些为难不已。
秦质见状一笑,伸手拿过她抱着的湿衣,“进来罢,用火烤一下,一会儿就能干了。”
白白只得跟在他身后进了堂屋,极为拘谨地站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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