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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字一句,缓缓道:“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可以不要,自己的儿子可以不信。”
“不是……不是这样……”
林漪双眼蓄泪:“我没有不要阿软,也没有不信你,只是娇娇她陪了我十七年啊,十七年。”
她放下搪瓷杯,捂着眼,眼泪从指缝中溢出来,放声痛哭。
“这些年你们父子常年在外,我病了痛了只有娇娇和青雪在身边,青雪是个男孩,放了学回来就和大院的伙伴们去玩,只有娇娇能察觉到我的难受,细心照顾我。”
她断断续续抽噎:“你们和娇娇不亲,妈妈能理解,可是我做不到。”
徐娇虽然性格娇嗔,但是自小就很懂事,两三岁的时候会站在小凳子上看着她做饭,再大一些越发黏她,还说会永远爱妈妈。
每次想到这些话,再看到娇娇寄来的信,她就辗转难眠。
沈元白别开脸,没有看母亲痛哭的模样,只是问了一句:“您知道当初,娇娇得知自己不是沈家女儿时,是什么反应吗?”
他查叶家姐妹的时候没有隐瞒身份,刻意透出消息,就是为了引起叶家姐妹的慌乱,引导她们去找徐娇。
这是他给徐娇的机会。
在沈家这么多年,接受的教育也是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可她的反应实在是让沈元白失望。
如果说得知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害怕,不想失去原有的一切,情有可原,可面对他的询问,第一反应竟然是隐瞒。
这和她这么多年接受的教育理念相悖。
在沈元白看来,人就是在不断的选择下呈现自己的本性,而徐娇最终败给了私心。
听完他的话,林漪红肿的眼睛空洞无神,她看着大儿子的脸,想说什么又卡在嗓子眼,酸酸涨涨的。
“也许您该想想,为什么就连爸爸这一次都没有站在您这边。”
“我们已经遗失过妹妹一次,您还要再一次抛弃她吗?”
“您要是继续偏向娇娇,就会永远失去阿软。”
……
火车上,苏娉犯着困,躺在床上睡觉。
卧铺很窄,她很瘦,不过还是侧着睡,前面的男人依旧坐在那下军棋。
随手把旁边印着北城棉纺厂的薄被拉过来,盖在她身上,陆长风拆开饼干盒,递给在苏策旁边当军师的呆二哥。
苏驭捧着饼干盒,只顾着往嘴里塞,没有给他哥出谋划策了。
这种军棋也被称为陆战棋,下棋就相当于军事推演,苏策聚精会神和陆长风在棋盘上厮杀。
玩了两盘,陆长风忽然问他:“带了搪瓷杯吗?”
苏策侧身,从身后的行李袋里摸出杯子递给他。
见他起身去餐车那边,苏驭含糊不清在他的位置坐下,嘴里还嚼着饼干:“我跟你下。”
陆长风去上了个厕所,然后接了杯热水,他端着搪瓷杯往回走。
车厢里人不多,现在能有钱坐火车的大部分都是国营厂的工人,而且出行是有单位介绍信的。
虽然到了年底,火车上也并不拥挤,轻轻松松就回到原先的位置。
他喝了口水,问另外两个:“要不要?”
“我。”
苏驭被饼干噎了一下,满嘴饼干渣子:“给我。”
陆长风递给他,嫌弃道:“记得把杯沿擦擦。”
“都大老爷们,活这么精细干嘛?”
苏策从呆头鹅弟弟那里抢过搪瓷杯,看到上面湿哒哒的饼干碎渣,他沉默片刻,然后又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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