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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易生讶然抬头,看了看林子君,再看看其他人各具意味的目光,他努力把嘴里的虾肉咽下:“嗯——你和我不合适。
两人有一个负责好看就行。
我们做朋友挺好,对不对?”
林子君啼笑非凡:“哈,陈易生?”
你是装傻呢还是真傻?
陈易生在湿毛巾上擦擦手,很歉然,又很诚恳:“我知道我很讨人喜欢,不只是女孩子。
也遇到过不少就算我说有女朋友也不肯放弃的。
而且像你和我长得这么好的人吧,很少会被别人当众拒绝。
但是子君,我当你是朋友,跟你说坦诚相待不是什么坏事,你不要觉得没面子——”
林子君一时没转过弯来,喂地一声喝停了陈易生,转头问唐方:“伊——勒港笑话?”
唐方面前的两盆虾肉早光了,正以一秒掰断,两秒去壳,一秒抽筋的速度赶工,摇了摇头:“呵呵,你不知道林宥嘉那首歌唱的就是他?”
陈易生耳朵尖:“林什么?唱什么了?”
“林宥嘉,《傻子》。”
周道宁侧身把一盘剥好的蒜香小龙虾放到唐方面前,淡淡地提醒她:“你别剥蒜香的了,手上皮肤过敏好了?”
唐方耳尖腾地红了起来,手上一只小龙虾落入餐盘里一堆虾壳中:“我去下洗手间。”
阁楼的楼梯逼仄窄矮,唐方扶着墙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倒着往下退,踩到了楼板,有点发慌的心才定了定,头一抬,嘈杂的笑闹声和林子君连珠炮似的责难声中,小小昏暗的上方,周道宁的影子斜斜落在奶黄的墙面上,墙上的旧相框有点歪了。
唐方赶紧转身往二楼北头的卫生间走去。
一只手在相框的侧下方轻轻托了托,手指修长有力。
相框似乎松了口气,玻璃端端正正地映照出面前青年半侧的面孔,线条流畅,皮下无肉,脸上一丝多余的线条都没有,眉目如远山隽秀,唇角微弯了一汪春水。
周道宁稳稳走下楼梯,二楼过道里堆满了各色高低不等的橱柜杂物,洗手间里传来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
他拎过一张凳面上满是小孩涂鸦的宜家小圆凳,靠着墙坐下去,人矮了大半截,洗手间里黄哈哈的灯光漏出几线来,照在他脚前老旧木地板的裂缝上,明暗凹凸。
她还是老毛病,一有事就会躲进厕所里。
似乎开了水龙头所有的不如意就能被冲走,又好像她就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了。
她也从来不嫌弃115号二楼公用厕所那股难闻的下水味道,说了她好几次,她笑嘻嘻地耍赖,也认真解释过。
唐方说,关上门,她就很自由,她才是她自己。
关上门,她就有了全世界。
男人和女人也许的确来自不同星球。
周道宁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唐方,但有时候,他还是会觉得还是隔了一层轻纱。
二楼的洗手间只是厕所,不能洗澡,是阿毛家自用的,马桶盖似乎永远不会盖上,粉红色hellokitty的棉马桶圈还没下岗,边缘泛出可疑的黄色。
一旁的塑料垃圾桶也没有盖子,所幸刚刚换过垃圾袋。
草纸杂乱地堆在塑料置物架上,几种不同长度的卫生巾都被拆开了,张着大嘴叠放在一起。
七八根牙刷插在参差不齐材质各异的杯子里,不知道主人家怎么分得清哪根才是新的。
几条旧毛巾交错着挤在旁边的毛巾架上。
玉兰花瓣镜前灯有一只罢工了,镜子上满是水渍,老式黄铜水龙头拧开时会咯吱咯吱响,不满地从接口处漏出水来。
旁边黄色的洗手液兑了水,挤出来稀薄又丧气。
唐方洗了两次手,还是一股蒜味,的确痒。
她手指皮肤敏感,碰到山药、洋葱、大蒜、辣椒,都会痒得要命,高中选修的烹饪课上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回家还要完成菜式作业,怕被姆妈骂,躲在二楼公用厨房里折腾,痒到眼泪汪汪。
周道宁给她擦过醋涂过牙膏敷过冰,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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