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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随安觉得她也快撑不住了。
尸体显然是刚挖出来的,坑边插着一柄铁锹,裹尸的草席被扔在旁边,另一侧铺着三尺长两尺宽的白布,白布上放着四个白瓷罐,很像宽口的骨灰罐,最外侧放着一个黑漆木箱,箱子里大约许多东西,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
男人举起白蜡,借着烛光将手探入身体的胸腔,扒拉内脏,先掏出血糊糊的肉团,看造型大约是心脏,切开,看了看,塞到一个瓷罐里,又揪出两片肺叶,翻来覆去瞅了瞅,塞入第二个瓷罐,挖出胃,胃液倒进第三个瓷罐,拉出一团肠子,仔细捋顺,切下一截,装进第四个瓷罐。
林随安败阵“呕”
花一棠“呕呕呕”
“吐远些”
男人厉喝。
林随安吐得头晕眼花,花一棠也好不到哪去,二人相互搀扶着,直到将胃里的酸水都吐完了,总算消停了。
“你们来乱葬岗作甚”
男人问。
花一棠掏出两块丝帕,一块递给林随安,一块捂住自己口鼻,“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吧大半夜的跑来乱葬岗碎尸,你要作甚”
男人瞥了花一棠一眼,“尸体好好的,哪里碎了”
“你刚刚分明”
花一棠说了半句,待看清男人手下处理的尸体,顿时没了声音。
尸体上的刀口已被缝合,针脚整齐细密,看得出是手艺活,此时,男人正用一块白布细细擦拭着尸体表面,动作十分轻柔,甚至称得上是抚摸。
花一棠疯狂拽林随安的袖子,“他他他他在干嘛”
花一棠的帕子带着清淡的果木香,有定神清脑之效,林随安吸了两口,稳住心神将男子的体貌特征和白天的记忆对照几番,得出结论,他就是今天站在馒头柳树下遥遥望着鲁时家的怪人,“我见过你,你今天去过鲁时家。”
男人并未回话,专心擦拭完毕尸体,从木箱里翻出白布盖在鲁时身上,再将草席盖在白布上,爬出坟坑,慢吞吞铲土埋尸,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重新堆好了坟,看向林随安道,“我也见过你,被鲁九骗了金叶子的冤大头。”
林随安“”
这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他他他他又在干嘛”
花一棠快把林随安的袖子拽掉了。
但见男人将四个白瓷罐一一放进木箱,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符和手套一起烧了,将纸灰洒在坟头,合手拜了拜。
林随安了然“他是个仵作。”
花一棠愕然“难道不是个屠夫”
“我不是仵作。”
男人摘下蒙面巾,露出一张消瘦苍白的脸,道,“我叫方刻,是个大夫。”
方刻竟然真是个大夫。
林随安站在中岳坊南十街,看着方氏医馆漆黑的牌匾,深觉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见识太少。
河岳城不比扬都城,仍执行宵禁制度,入夜后城门关闭,寻常百姓不得出入,但方刻显然不是“寻常人”
,入城的时候非但没有受到限制,守城兵还笑脸相迎,甚至对随行的林花二人态度都很和蔼。
重点是,方刻并至始至终都没有给守城兵塞过一文钱,完全刷脸入城。
“莫非此人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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