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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仿佛在看十分好笑之事,戏谑道:“至于不至于,非但我不知道,谁又能打这包票。
到是你,怎么待你侄女的,薛大家和郑家也好,旁的亲朋也罢,人都有眼睛。”
这话说的十分玄妙——明兰细细咀嚼片刻,终于捋清楚内中细腻,邵氏这个恶名已落定七八分了,她默了半响,闷闷道,“我只可怜娴姐儿,她实是个好孩。”
张氏心里透亮,闲闲抚弄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一来,孩还小,少说十年后才得说亲,兴许那会儿早没人记得了。
二来,以后多叫孩到你跟前待着,回头就说是自小养在婶婶跟前的,性随你。
哼,连自己妻儿都顾不上,还有闲功夫想旁的阿猫阿狗,也算不得男汉大丈夫……”
明兰侧眼看去,窗外明丽的日光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张氏身上,映照那纤纤十指直若春葱染豆蔻,鲜妍水嫩,人美得像一泓秋水名剑,既英气锋利,又气定神闲。
大军出京,另两好坏还未知,只张顾这已是板上钉钉的旗开大胜,英国公既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又能知人善用,遣轻骑迅捷回师拱卫天,自己在后头稳镇中军不乱,还有余力驰援女婿。
论功行赏,作为主帅的张老国公自是居首。
有如此得力的父兄,张氏腰板铁硬。
至于,老公沈从兴现下如何,她……实在不很在乎。
这时崔妈妈抱着襁褓进来,满脸堆笑:“圆哥儿醒了,抱来给沈夫人瞧瞧。”
张氏立刻撂开话题,笑着去抱孩。
婴儿皮肤幼嫩,红扑扑的脸蛋上留有浅浅的睡痕,散发着好闻的奶香,兼之眉目秀致,张氏喜欢的不行,急急掏荷包金锁出来。
小阿圆刚吃了奶,不哭不闹,大大的眼睛清澄干净,还很给面的笑了笑,柔嫩的小嘴边露出小米粒大的一颗笑涡,恬静秀美。
张氏有些眼直,笑道:“……怪道前几日我娘从你这儿回去,直嚷嚷着要结亲呢。”
她在孩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笑道,“亏得我生了个哥儿,不然,非缠你把他给我做姑爷不可。”
明兰听着捂嘴直笑,“唉,儿是好看,娘却变丑了。”
她双手按自己消瘦的脸颊,故作闷闷叹气状。
张氏回头笑着劝道:“我生产那会儿,不也脆得跟张纸似的,还有庸医说我快咽气了呢,慢慢将养着,没多久就活蹦乱跳了。”
她自己没咽气,却让不少别人咽气了。
明兰忍住笑,连连点头。
张氏抱着小阿圆轻轻拍着,抑制不住喜爱之色:“啧啧,将来给这孩说亲的不定踏破门槛呢……哦哦,好孩,以后来伯母家找望哥儿顽,小兄弟俩一道读书写字……”
哄了好一会儿,才将孩交给崔妈妈,张氏转头冲明兰笑道:“你也是,京里都平了,前几日你家哥儿洗作甚不给外头下帖,你若没气力张罗,叫我来就是。”
明兰连连道谢,才叹道:“也不全是没气力的缘故,你想,我家素日跟郑家好,现下人满门披麻戴孝,我却喜气洋洋的办洗办满月,岂不没心肝了。”
说到郑家,张氏也叹气:“真是飞来横祸,老人家多和善可敬,谁知临了却……”
她想起幼年去郑家的情形,摇头叹气,不再说下去,转言道,“我去吊唁时,郑大嫂托我捎话,叫你好好休养身,两家的交情用不着那些虚头巴闹的,她心里清楚。”
明兰又问小沈氏和郑大夫人的情形:“办丧事最是熬人,可别累坏了身。”
“可不是。”
张氏摇头道,“妯娌俩都瘦了一圈,快没人形了。
何必呢,天地有灵,孝心自知,生生把活人熬坏,老人在地下未必高兴。”
这话豁达通透,颇有几分禅理。
既说起这个,明兰忍不住打趣道:“我听你上郑家吊唁时,气派可大的很。”
张氏不以为忤,反笑道:“托邹家的福,平日没少叫人瞧我的笑话,如今可消停了。”
她一踏进郑府的迎客厅,本在叽喳闲话的贵妇们忽的寂静无声,看她的目光又敬又畏,说话莫名客气起来。
这就是厉害的泼妇与武林女高手之间的待遇区别,适才绿枝几个在跟前服侍时,对着张氏也是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出一下。
明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你难受么?”
毕竟是异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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