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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心荷颇受震动,她真的可以么?
握着压发的拳头轻轻抬到胸口,按压住因爹这番意外言语而激跳不止的心脏,她垂下头,低声说:“爹,可是,顾凝熙伤我,如同背后一刀,我毫无防备,至痛至冷,我不敢再试。”
陶成从没听过长女如此示弱,方才言语半是程士诚所教,半是他自己体悟。
接下来他却发自肺腑说道:“荷娘。
爹懂你此时感受。
你二妹的娘亲,张姨娘,你该记得的。
当年,爹被你娘设计,污了人家清白姑娘,你以为,爹是什么心情?若非有你,说不得,我就休妻了。”
陶心荷点点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娘亲辩驳:“可是,爹,娘亲是为了子嗣……”
“别说这个,荷娘。
爹和你娘,曾经如同你和顾凝熙一样,情感甚笃。
你娘和顾凝熙类似,都是自作主张,往夫妇之中插入了第三人,不同的就是名义旗号了。
总之,在他们心中,夫妇情谊让位给了世俗的子嗣压力,或者庇护孤女之类的道义压力。”
“道义压力?”
“哦,说到这个,顾凝熙这阵子每晚借酒浇愁,你知道么?礼部有人不满,酸言酸语都传到工部,传到你爹耳朵里了,这还是他们议论顾凝熙都避着我的情况下。
爹自然支持你和离,或者任何决定,不过也去了解了一番莫家,从男人角度想,我觉得,顾凝熙对莫家丫头,应该远不及对你的情意。”
陶心荷摇摇头,凄凉自厌:“爹,你哄我作甚,顾凝熙对我有什么情意?纳妾进来叫我姐姐的情意?”
陶成一针见血:“荷娘,我方才言语往程士诚引的时候,你不接话,提及顾凝熙,你就刨根问底,这样子,你说你放下了,说什么天阔海空、云销雨霁?唉……冷暖自知啊,荷娘。”
陶心荷深深垂首,成串眼泪滴在衣襟上,迅速被吸收,她觉得被长辈识破最幽微的心事,难堪至极。
“我和你娘,你看在眼里的。
我一直迈不过张姨娘的坎儿,和你娘别扭到她去世。
荷娘,我后悔了,若是重来一遍,我会请你娘提出和离,体面分开,免得她郁结至死,因为我改不了自己的介意。
你呢?你是和离了,比爹有勇气,可你心里没放下,比你娘都自苦。
爹想看看,你顺心而为的人生是什么样?就像是爹更勇敢一些会过的生活一样。”
陶成言尽于此。
陶心荷呐呐,在陶成书房静坐半晌,如同布偶。
待她回到房中,被迎上来的晴芳温柔问道:“居士,您头发怎么散了?再梳一遍吧?”
陶心荷好像再难承受什么似的,定定看着贴身丫鬟,大滴泪水夺眶而出。
晴芳周到体贴地服侍陶心荷净面梳妆,完毕之后,正要将铺散一桌的发饰收拢起来时,陶心荷哑着嗓子说:“这对喜鹊登枝的压发,先放在桌头,我要看着它,想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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