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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在地上,声音青涩地发抖,那真是她唱过最难听的《游湖》。
三人落座,还是中间那个女人先说的话,“人都特地过来了,说吧,想让人家唱点什么?”
王凉反应过来,想都没想就说,“要下午那个,你再把下午耍棍的再耍一遍。”
耍棍?兰烛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寻思,这位爷,大抵是不懂戏的,既然不懂戏,点她过来大概就是寻个乐子。
算了,今晚就当一次猴子吧,她刚要问人要根棍子,却听到坐在最后面的江二爷幽幽开了口。
他没抬头,像是兴致使然,“唱个《大登殿》(1)吧,王宝钏那一段。”
兰烛有些踌躇,倒不是这《大登殿》她不会唱,而是这场戏讲的是薛平贵登基成帝,王宝钏被册封为皇后时候穿蟒带冠,但她今天简单穿了个女帔,唱这一段实在是不太像话。
江昱成似是看出来她的心思,“无妨,就这样唱吧。”
王凉让人送了茶水瓜子来,翘着二郎腿跟旁边的助理说着小话,时不时朝着兰烛抬了抬头。
灯火摇曳中,兰烛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摒除了所有杂念,背过身去,转身再开嗓时,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讲什么节孝两双全,女儿言来听根源……”
从讲字开始,在毫无开嗓润嗓准备的前提下,声音圆润纯美,尾音悠扬,字重腔轻,暂且不论唱功,就这样的嗓音条件,那是天赐的瑰宝。
她一开嗓,原先坐在后面不见神色的江昱成眼底眸子微微一动,而后,原先挺直的脊背离开椅背,微微向前。
她这一曲,倒有些让人分不清王宝钗寒窑苦等丈夫十八年后,换来的到底是喜还是悲了。
她夸着丈夫新娶的代战公主“代战女打扮似天仙,怪不得儿夫他不回转,被她缠恋一十八年”
;夸着原先是乞丐的丈夫“到如今端端正正、正正端端,驾坐在金銮”
,苦等十八年后终于等来了大登殿上这大圆满的结局,但是看戏的人怎么评,怎么断,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王凉虽不懂戏,但眼前姑娘这手眼身步法极好,他拍手叫好,一回头,却看得乌紫苏的眼红红的,眼底似是水波转运。
美人落泪倒是让他觉得自己左立不安了,他宽慰到,“小姨娘,这就是你不懂戏了,大登殿说的是个喜庆的大团圆故事,您伤感些什么?莫不是你们做演员的,泪腺比我们发达些?”
乌紫苏收了眼泪,随意地嗔怪王凉,“你懂什么!”
而后她转过来问江昱成,“二爷是行家,二爷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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