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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忍,就是一辈子。
十八岁那年,宁小军和聂青青,每晚悄悄用qq聊天。
都没了妈妈,两个人同病相怜。
他们还有共同喜欢的诗词,就连爱看的电影都差不多。
偶尔一起放学回家,他会给她表演电影里的哭,比如《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小女孩玛蒂尔达,《(人鬼情未了》里的黛米&iddot;摩尔,《乱世佳人》里的费雯&iddot;丽……他演女人的哭戏也惟妙惟肖。
其实,他是想通过自己的表演,每一次真诚的哭泣,让她也被感动到流泪,哪怕只有半滴!然而,她说她每次都能感到悲伤,郁积在心头越来越堵,却无法化作泪水。
她从不阻止他的表演,哪怕看得她难过得要命,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扁。
那年冬至,宁小军去给父母扫墓,聂青青跟着爸爸去给妈妈扫墓。
两家人的公墓,居然比邻而居。
他俩在公墓外的荒野相遇,宁小军兜里没什么钱,只摸出几个钢镚,向路边的农民买了两个烤红薯。
聂青青让爸爸等她十分钟。
他们坐在环绕墓地的小河边,看着枯黄的桔梗和老树,迎着北风啃热乎乎的红薯。
聂青青说每到冬至,那寒冷的黑夜啊,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这时候,她就想要哭,可无论如何哭不出来,干巴巴的眼底,心里无法言说的难受。
宁小军摇头说:&ldo;冬至可是个好日子啊,老人们都说&lso;冬至大如年&rso;,二十四节气里头,冬至是最早产生的,也是最最重要的一个哦。
我们南方是扫墓祭祖吃汤圆,北方却是吃饺子的好时节呢。
&rdo;
&ldo;真的吗?&rdo;聂青青冷得几乎要靠在他肩膀上,却被她爸过来一把拖走了。
剩下宁小军一个人坐在墓地边,远看聂青青离去的背影,仿佛一个触不可及的肥皂泡,只能飘到空中,却无法捧在手心。
高考来临,他填报的志愿是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刚通过初试,就要去北京面试。
聂青青说他考不中的,不如报考她要去的大学。
他不听。
终于,宁小军踏上北去的列车,走进北京电影学院。
经过漫长的排队,轮到他进去,考题太棒了,只有两个字‐‐坟墓。
这辈子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坟墓,而他最擅长的表演就是哭坟!
天哪,那次表演超级完美‐‐他想起自己的爸爸,又想起自杀的妈妈,顺便还想起注定终身无法流泪的聂青青。
他幻想自己站在聂青青的墓碑前,看着她年轻的照片,仿佛与空气接吻。
宁小军表演到最后,面试的考官老师终于被彻底感动,似乎想起自己半辈子的忧伤,冲上去抱住他放声痛哭。
这一幕惊呆了前后许多考生,未来他们中间出了至少三个中国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他们恐怕到死都不会忘记这段人生插曲。
他以为自己征服了考官,铁板钉钉考上北京电影学院,没想到最终名落孙山。
聂青青一语成谶。
女孩子总比男孩子更成熟些,她知道这是个看脸的社会,也是个看爹看妈的社会,像宁小军这种既没脸又没爸还没妈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无法竞争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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