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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回转过头,脸上一片惊讶,像是刚刚发现地上的人,随即又换上一副胆小怕事的脸来:“这位官人怎的了?难道是我不小心踩到您了?怪我怪我,这些天都没吃过一顿饱饭,腿脚都没力气站不稳,这才退了几步。”
旁边另有几人显然是别伙的,早已听出肖南回话中深意,争相嘲笑起来:“顾三你要是身体不利落就别出来搁这凑热闹了,便是一个妇道人家也能将你踩得哇哇大叫,我看你以后也不必出来混了。”
那叫顾三的壮汉失了脸面,便将怒气撒在肖南回身上,一只腿撑着站起来,挥拳便打了过来。
肖南回假意受到惊吓,矮身一躲,顾三便失去平衡。
肖南回暗中抓住他腰带略使了些力气,顾三庞大的身躯便向另一侧倒去,一丝不差地扑在旁边一个妇人身上。
这妇人可不是寻常妇人,这一点从她那裸露在外的茁壮小腿便能知一二。
她是一个人来打水的,却没人敢插在她前面,这便又能知三四。
果不其然,妇人一声尖叫,站起身来时,人群中仿佛平地立起了一座铁塔。
“顾三你个瘪三!
揩油揩到老娘头上,今日便捆了你回去给你那娘子瞧瞧,生的个人模样,却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顾三也算壮实,但在这妇人面前还是矮了三分,被像个鸡仔一样拎了起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直直扔了出去。
人群中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倒是给这苦不堪言的日子添了些乐子。
肖南回拍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走向前去。
宿岩东城的最后一口水井被一圈拒马牢牢围住,周围地上撒着铁蒺藜,以防有人偷偷摸进去。
而那被重重保护起来的水井看着也比一般的井要高些,那是因为风沙不断在井口堆积,所以只得年复一年地将井口修高才能避免井口被埋没。
看水井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手里拎着把斧子,身量并不高,但明显比那顾三一辈要精明许多,不论打水还是歇息,那柄斧子都不离手边。
他那婆子就坐在一旁守着个铁框模样的东西,来打水的人只能带一只盛水的工具,这个器皿会在这个铁框中衡量一番,稍稍超出一点便不可用。
至于说这一趟能否将带来的容器装满,便要看那盛水人的心情,若是肯出些铜板便可盛个七七八八,若是一文不出那便是一分都装不满也是有可能的。
轮到肖南回的时候,那井边的婆子照例将身前的竹篓子向前推了推,薄唇抿得紧紧的,一双蟹目死死盯着肖南回的腰间,寻思着这里面能装着几个铜板。
不得不说,同是“做生意”
,姚易在这方面实在高明太多。
便是眼下,要买的是那救命的水,只要看见眼前这两人的嘴脸,肖南回便是一个铜子都不愿意掏。
她冲那婆子傻笑一声,示意自己“两袖清风”
,那人看她一眼冷笑着将竹篓子收了回去,顺带给她那守在井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慢条斯理地走到井边上,在那一地破桶中挑了最破的一只,挑衅似的看一眼肖南回,系在缆绳上往下一扔。
等了许久,打水的缆绳仍在一圈圈地转着,伸下去许久都碰不到井底,肖南回知道:这口井也撑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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