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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活见鬼,跑来这么个人。”
保尔恼火地想。
为了掩饰自己的笨拙,他把钓钩甩到更远的水里。
钓钩落在两支牛蒡的中间,这里恰恰是不应当下钓的地方,因为鱼钩可能挂到牛蒡根上。
保尔情知钓下错了地方,他头也不回,低声埋怨起背后的姑娘来:“你瞎嚷嚷什么,把鱼都吓跑了。”
他立刻听到上面传来几句连嘲笑带挖苦的答话:“单是您这副模样,也早就把鱼吓跑了。
再说,大白天能钓着鱼吗?瞧您这个渔夫,多能干!”
保尔竭力保持礼貌,可是对方未免太过分了。
他站起身来,把帽子扯到前额上——这向来是他生气的表示——尽量挑选最客气的字眼,说:“小姐,您还是靠边呆着去,好不好?”
冬妮亚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说:“难道我妨碍您吗?”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嘲笑的味道,而是一种友好与和解的口吻了。
保尔本来想对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姐”
发作一通,现在却被解除了武装。
“也没什么,您要是愿意看,就看好了,我并不是舍不得地方给您坐。”
说完,他坐了下来,重新看他的鱼漂。
鱼漂紧贴着牛蒡不动,显然是鱼钩挂在根上了。
保尔不敢起钓,心里嘀咕着:“钩要是挂上,就摘不下来了。
这位肯定要笑话我。
她要是走掉该多好!”
然而,冬妮亚却在一棵微微摇摆的弯曲的柳树上,坐得更舒适了。
她把书放在膝盖上,看着这个晒得黝黑的、黑眼睛的孩子,他先是那样不客气地对待她,现在又故意不理睬她,真是个粗野的家伙。
保尔从镜子一样的水面上清楚地看到了那姑娘的倒影。
她正坐着看书,于是他悄悄地往外拉那挂住的钓丝。
鱼漂在下沉,钓丝绷得紧紧的。
“真挂住了,该死的!”
他心里想,一斜眼,看见水中有一张顽皮的笑脸。
水塔旁边的小桥上,有两个年轻人正朝这边走来,他们都是文科学校七年级学生。
一个是机车库主任苏哈里科工程师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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