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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他,十一岁,是一个孤单的少年,穿白衬衫,衣角在风中翻飞。
悬崖边,他哭着跟他的哥哥孟谨安辩解着‐‐那个在女厕里看偷看的男孩不是他!
真的不是他!
而他却成了倒霉的替死鬼,百口莫辩。
可是,孟谨安不肯相信他,只是一味地训斥他,要他去学校里跟校长下跪,请求校长不要开除他。
后来,后来,他只是执拗地不肯离去,然后,然后,他只是推了哥哥一把,哥哥孟谨安就重重地摔下悬崖,他伸手去拉却来不及了,只能在悬崖边放声大哭。
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后来,就这样,他开始装疯卖傻,他担心警察发现是自己害死了哥哥,自此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傻子,一个永远只能傻傻地活在人世间的人。
大家都以为,他是受不了大家的非议而变傻的,无人知晓,那悬崖边上碎裂的一幕‐‐
碎裂的水珠,碎裂的血,碎裂的梦,无人知晓的秘密。
阮阮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看看他是否醒来。
可是,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眼前始终是一片漆黑,她看不到chuáng上的他,看不到那夜的月光。
于是,黑暗中,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摸向他的脸,想知晓,他是否已从昏迷中醒来。
手指慢慢摸过他温热的胸膛,轻抖的喉结,如雕塑般jg致的下巴,因为病痛而gān燥的嘴唇,然后是他高挺的鼻梁。
当她的小手摸索向他的眼睛时,她多么希望他的眼睛是睁开的啊,希望他在暗夜里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如同上次一样,再次跟她说,阮阮,别怕。
可是,她的小手摸到的却是他紧闭的双眼,它们如同归巢的鸽子一样,安静地收拢着羽翼。
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眼睛如同针扎一般疼痛,异于往昔。
哭到累极,她就倒在他的腿上,带着惊恐和迟疑,带着对未来的不确定,沉沉睡去。
暗夜里,她抱着膝盖蜷缩在他身边,小小的身子,微抖的睫毛,带着泪痕的容颜。
她像一只飞倦了的候鸟,而他,是她栖息的巢。
当黎明破晓的第一缕晨光映上屋前的大树时,身边的孟谨诚突然一阵微抖,放佛一场噩梦结束,终要醒来。
阮阮感觉到他身体的抖动,猛然惊醒,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刺目地疼痛,光线依旧昏暗,可刺入她久未见光明的眼睛,依然令她疼痛难忍,只能闭上双眼。
几次努力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光明为她张开了温暖的怀抱,世界一片明亮,令她不敢想象。
光影在模糊中渐渐聚焦,清晰。
晨光下,她看到了躺在chuáng上昏迷的他‐‐苍白如玉的脸不带丝毫血色,双眼紧闭,如两潭清水被锁住,挡住了万里秋波;他的睫毛长而翘,如同上好的墨画一样;他的嘴唇gān裂,但是,那些gān燥的白色皮屑却挡不住他嘴巴原来温润的朱红色,放佛只要一滴水的滋润,他就可以恢复到往昔那个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的少年。
仿佛只要一曲箫声,一缕月光,他便可从画中缓缓走出。
君子一笑,chun风万里。
不知为何,当时的阮阮看得目瞪口呆,居然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复明了这件事,只是呆呆地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孟谨诚,生怕一眨眼,他又如同梦一样碎了。
十二岁,哦,不,再过几天就是十三岁了。
十三岁,豆蔻盈盈之年,阮阮的心底,突然蔓生出一种奇异的qg愫,这种奇异的qg愫令人脸红、心跳,使得她手心里汗津津的。
阮阮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抹泪,步伐轻盈得像一只燕子。
她奔向奶奶的屋子,大声喊道,奶奶,奶奶,快来啊!
快来看看谨诚小叔醒了。
快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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