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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第2页）

端清看着年轻，实际上岁数已经不小，他对这件事情看得很开，宽慰几句后也懒得见叶浮生和楚惜微二人的丧气脸，把两个小辈统统赶到前院去，自己在后院里煮茶焚香、看书吹箫，比起十三年来无数个日夜还要逍遥自在。

沈留听他们说了这件事，竟也不难过，反而笑骂道：&ldo;四年又怎么样？他遭了大半辈子活罪，还不能享几年清福？年轻人得学会看开，否则什么事都挂在心头，活得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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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沈无端笑着越过他们，向后院走去。

叶浮生把两个小辈都赶去屋里玩儿，自己跟楚惜微落后在沈无端后头几步，低声道：&ldo;她是如小姐。

&rdo;

能得他一句尊称的人并不多，楚惜微眯了眯眼：&ldo;我当年离京的时候，还没听说有什么&lso;如小姐&rso;。

&rdo;

叶浮生看着他的眼睛：&ldo;你不觉得她跟你小时候很像吗？&rdo;

楚惜微忽地一滞。

&ldo;如小姐，是玉宁公主跟驸马唐芷阳的女儿。

&rdo;叶浮生的声音很轻，楚惜微却屏住了呼吸。

十年前天京宫变，玉宁公主楚婉宁为大义鸩杀亲夫唐芷阳，可她当时已经身怀有孕了。

唐家力挺静王谋反，先帝为此怒不可遏，虽看在姻亲之上未诛其九族，却是打杀发落不计其数，若非玉宁公主以命作保，先帝又在此事之后病重去世，恐怕这孩儿也是留不住的。

楚子玉登上帝位后，对玉宁公主礼敬有加，可这孩子虽是她的骨肉，到底也流着唐家的血，在宫中地位十分尴尬，连个正经名字也是不好起的，只叫了辱名‐‐阿如。

四年前玉宁公主病逝之时，叶浮生亲眼看到她抓住楚子玉的手哀求，

希望他能看在自己面子上善待阿如，后者也的确不负所托，将其带在身边悉心照看，半点亏待也无。

可阿如不能在宫中留一辈子。

楚惜微思及小姑娘的面目，依稀想起十年前玉宁公主的音容笑貌和自己那时在她面前所说的天真话，心里又酸又软，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意。

他以为唐家早就完了，却没想到还有阿如的存在，仿佛在满目疮痍的朽土中长出了一颗糙的嫩芽，那样小和脆弱，却代表了一线生机的力量。

叶浮生抓住楚惜微的手用力扣紧，笑弯了眼睛，道：&ldo;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rdo;

他们进了后院，正好看到端清在倒茶，刚沏好的毛冬青香气淡雅，色泽微黄的茶水在四个茶杯里各倒八分满，不多也不少。

&ldo;这么多年了，你这未卜先知的本事还是如此厉害。

&rdo;沈无端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口，随即毫不给面子地&ldo;呸&rdo;了，&ldo;好苦。

&rdo;

叶浮生眨眨眼，端起茶杯细细品味，先是皱眉，继而又舒展开来；&ldo;入口极苦，回味却甘。

&rdo;

&ldo;人生亦是如此，先苦后甜方明真意。

&rdo;端清笑了笑，他将满头灰败的白发散散束在脑后，面容看起来比先前老了十来岁，却少了那种不近人情的孤冷，从内而外地变得温润起来，看着他们的时候眼里如落了一把天光云影，澄澈得不可思议。

叶浮生垂下眼睑似有所悟，楚惜微自觉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干脆牛嚼牡丹地喝干一杯茶，再给自己添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