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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混沌中想,二郎不要紧吗,应该是逃出去了吧……而她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吧。
但随即便有个人强硬的将她从泥泞中拉了起来,负在背上。
如意恍惚从黑暗昏黄的痛楚里情形过来,只见那人被细雨淋湿的白玉一般雪白冰冷的脖颈,和脖颈上凌乱缭绕的碎发。
那人扭过头来,赤红带泪的眼睛正同如意的目光对上,那目光里有种凶狠又释然的决意‐‐如意在茫然中下意识抬头去望她那匹马,只见马背上空荡荡的。
……在最后的一刻,她的弟弟跳下马来,选择了和她同生共死。
也许她该愤恨他辜负了她的牺牲,也许她该欢喜自己没被丢下,也许……但无论有多少也许,那一刻如意所唯一感受到的,其实只有明亮。
她心底业已熄灭的求生之火,就在这一刻再一次轰然被点起。
业已灰暗失色的世界骤然又有了色彩。
她从三途川的河水里被强拖出来,自幼养成的顽强的意志再一次回到她的心中。
她靠在二郎的肩膀上,本能的推着他避开几只羽箭。
但追兵确实已杀进来了,渐渐将他们二人包围起来。
何满舵他们都脱不开身,而如意很清楚凭她和二郎的力量是冲不出去的。
他们身后便是横溪‐‐近前看才知道这河中并非无水,只是水流清浅,河床中裸露出大量淤泥和乱石,芦苇大片大片的生在浅滩上。
那浅滩也有丈余深,两岸泥土在饱吸了几日雨水后已有些垮塌,岸边垂柳树斜倒在一旁。
他们便从那柳树上翻下去。
相扶着逃到芦苇丛中。
那芦苇丛竟有一人多高。
路边追兵追上来向芦苇中she了几箭,却见那姊弟二人蹒跚的穿出芦苇丛,正试图涉水过河。
这时节河水冰冷刺骨,追兵都不愿下河去追。
踟蹰之间,姐弟二人已走到河中央,那河水也只湛湛没过他们的腰。
眼看他们就要走脱,叛军立刻便下令,驱赶了一队人马下河去追他们,其余的人绕到前头桥上,从桥上过河拦截。
那河水虽不深,但因地形坡度,水流却有些湍急。
而如意受了伤,大半体重都靠在二郎身上,他们前进得其实十分蹒跚。
这分明是一场必死之局,就算挣扎到尽头,最后他们的结果恐怕也是被擒拿‐‐他们已丢了马,就算上岸之后也会很快被追兵赶上。
但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只是尽全力在排开沉重阴寒的水流,往对岸跋涉。
身后追兵已都下了河,同他们相距只有半条河的宽度。
而且他们都骑着马。
距离在一点一点的缩短。
二郎终于涉到河边,探手抓住了对岸斜垂下来的杨柳。
此岸的水却很深,坡壁陡峭,没那么容易上去。
而如意双腿沉重,小腹宛若被重击一般疼,疼得她意识昏沉。
而她的右手边早已失去了知觉。
她泡在冷水中,不经意松开了胳膊,眼看就要从二郎肩膀上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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