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锔锅匠不反抗,好象怕羞似地用两只大手捂着脸,鲜血从他的指fèng里爬出来,爬到他的手背上,又爬到他的小臂上,在胳膊上停留一下,淅淅沥沥地往地下滴。
四老爷的树杈子戳到他的胸脯上时,只有被戳部位的肌肉抖颤着,他的四肢和头颈无有反应。
四老爷被锔锅匠这种逆来顺受的牺牲精神一下子打败了,持着树杈子的双臂软软地耷拉下去。
四老妈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哗哗地流。
四老爷被四老妈的哭声撩起一股恶毒的感情,他用槐树杈子戳着四老妈的胸,四老妈也用双手捂着脸,也是同样的不畏痛楚。
四老爷见着那根槐杈倾斜的、带着一精嫩叶的青白的尖茬抵在四老妈一只雪白松软的辱房上,仿佛立刻就戳穿那辱房时,他的胳膊象遭到猛烈打击似地垂下来,树杈子在炕上耽搁了一下后掉在炕前的地上。
四老爷感到精疲力竭,心里一阵阵地哆嗦,一种沉重的罪疚感涌上他的心头,他突然想到,如果把一只发情的母狗和一只强壮的公狗放在一起,两只狗进行交配就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看着锔锅匠残破的身体,四老爷心在愧疚,他有些支持不住,倒退一步,坐在一只沉重的楸木机子上。
你走吧!
四老爷说。
锔锅匠僵硬地保持着固有的姿势,好象没听到四老爷的话。
四老爷从地上提起锔锅匠的两只大鞋,对四老妈说:贱货,别嚎了,给他包扎包扎,让他走!
四老爷走出屋,走出院子,一步比一步沉重地走在幽暗的小巷子里。
墙头上的扁豆花是一团团模模糊糊的白色暗影,蝈蝈的鸣叫是一道道飘荡的丝线,满天的星斗惊惧不安地眨动着眼睛。
抓jian之后,四老爷除了继续看病行医之外,还同时干着三件大事。
第一件,筹集银钱,购买砖瓦木料油漆一应建庙所需材料;第二件,起糙休书,把四老妈打发回娘家;第三件,每天夜里去流沙口子村找那个喜欢穿红色上衣的小媳妇。
从我们村到流沙口子村,要越过那条因干旱几乎断流的运粮河。
河上有一道桥,桥墩是松木桩子,桥面是白色石条。
年久失修,桥墩腐朽,桥石七扭八歪、凸凹不平。
马车牛车行人走在桥上,桥石晃晃悠悠,桥墩嘎嘎吱吱响,好象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四老爷一般都是在晚饭过后星光满天的时候踏上石桥,去跟那个小媳妇会面。
这条路四老爷走熟了,闭着眼睛也能摸到。
小媳妇家住在河堤外,三间孤零零的糙屋。
她养着一只小巴狗,四老爷一走到门外,小巴狗就亲热地叫起来,小媳妇就跑出来开门。
有关小媳妇的家世,我知道得不多。
她是怎么和四老爷相识,又是怎样由相识发展到同床共枕、如胶似漆,只有四老爷知道,但四老爷不肯对我说,我用想象力来补充。
我说,四老爷,你不说我也知道。
四老爷说,毛孩子家知道什么!
知道你怎样勾搭上了小媳妇。
四老爷摇着头,挺凄凉地笑起来。
我说,四老爷,你听着,听听我说得对不对‐‐你认识小媳妇逃不出这两种方式:一,你去流沙口子村给小媳妇看病;二,小媳妇到药铺里来找你看病。
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小媳妇年轻,不可能有什么不能行动的重症,即便是你去她家为她看病,那时候她的昏头昏脑的公公还在,这个老东西象只忠实的老狗一样,为他犯了案子跑去关东的儿子看护着那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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