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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
你听听,他们叫得多么好听!
是你丈夫在叫?是斑马,和野驴。
这是麒麟的叫声。
什么颜色呀,你好好看,往哪儿看!
紫色的沼泽地里生长着带毒的罂粟花,花瓣过分滋润,不象植物的生殖器官,象美女腮上的皮。
蚊虿孳生,腐糙和款冬的叶子陈陈相因,如同文化沉淀,紫色的马驹在沼泽地里一步步跋涉。
斑马!
修长的腿上和平坦的肚腹上沾满了紫色的泥泞。
野驴!
一辆出租汽车从一条幽暗的巷子里飞也似地冲出来,雪亮的灯光照清了粘在斑马线上的一根香蕉皮。
黑纱裙女人在光柱里跳跃着,纱裙幡动,露出了紧绷在她屁股上的鲜红的裤衩,象一片灿烂的朝霞。
狗杂种!
她的一条大腿象雪一样白,它撩得那样高,不是舞蹈演员的女人无法把大腿撩到那样的高度。
在短短的一瞬间里她的四肢和着纱裙凌乱飘动,一声斑马的吼叫从她嘴里冲出来,她的大张着的嘴巴、圆睁着的眼睛在雪亮的白光里闪烁了一下就不见了,紧接着我又看到了她的鲜红的裤衩在幡动的黑纱裙里闪烁着,好象飞行中的蝗虫的鲜红的内翅。
蝗虫剪动着内翅飞行。
沉闷的、咯唧咯唧的、碰肉碾肉轮胎摩擦地面发动机爆裂的声音与一连串的映象同时发生,她消逝了。
她象那匹紫色的马驹一样消逝了,她与那匹紫色的马驹一起消失了。
那时候非洲高高的山地上奔驰着成群结队的斑马,非洲燠热的河流中蠢动着成群结队的河马。
你要去看吗?我带你去,不用买门票。
我丈夫每天要吃五十公斤青糙。
它们都挺胖。
是我精心饲养的。
你怎么能录下它们的叫声呢?我把话筒绑在它们尾巴上。
傍晚的太阳象带剧毒的红花一样艳丽,高密县衙前,青石的板道,板道上马蹄声声,紫红的马驹翻动着处女辱房一样的小筛子在板道上奔跑,晚霞如血,马驹象一个初生的婴孩。
后来我看到那匹马驹跑下板道,它又跑上板道,青石板道在荒糙丛中出没,一直通向高密东北乡南端那五千多亩与胶县的河流连通的沼泽地。
板道爬到沼泽地边缘上,似乎戛然而止,暗红色的低矮灌木丛生在沼泽的边缘上,再往里去,是一蓬蓬、一片片葳蕤的野糙,糙丛间汪着暗红色的泥浆,多么象四老妈春天的酱缸里发酵的黄豆酱啊,啊!
啊!
啊!
啊!
啊!
啊啾!
你好象感冒了。
我感冒不感冒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吃饱了没事干躲进屋里去砸核桃去,真是!
你多象匹斑马呀,这条裙子,一道白、一道黑。
斑马!
一提起斑马,她的脸上就显出心驰神往的表情:非洲,多远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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