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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他挺高兴,便乘机说:“少爷,我给我那朋友写了封信,就是报个平安。
你看……什么时候侍槐得空儿,帮我送过去?”
我说得小心翼翼的,唯恐让他联想到我上次逃到湖州的事。
果不其然,君闻书的脸色阴沉下来,我赶忙补充道:“他不知道我是逃出去的,我也只是和他报个平安。”
君闻书似有恼意,又忍了下去,淡淡地说:“就你信上写的那些东西,怕不是报个平安那么简单吧!”
他果然看见了。
我不敢言语,唯恐惹恼了他。
“你不要想了,你出不去的,扯着他也是白扯。”
“少爷何必难为我?”
他摇头,“不是我难为你。
你也不想想,跟着我的丫头,夫人即便打发你,会让你没有去处地走?若是引兰她们也就算了。”
“我又不是让你……”
我把“收了”
两个字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我娘不会同意的。”
你娘早和我说了,不仅不同意,而且可能没法活着出府。
可我还是要写,哪怕就是明年死,不是还有今年么?再说了,我这一走,谁知荸荠怎么样了,他也许正在担心我。
于是我一笑,“少爷既然知道,便也不要计较我写信了吧。
我也只是和他报个平安,没别的想头,也没别的办法。”
君闻书盯了我一会儿,叹息一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欢天喜地地谢了他,跑到工作台前继续写信。
在信里,我说我虽然被追回来了,但没有挨打,君闻书待我不错,我现在在帮君闻书看账。
为了怕他担心,我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我看账时的笑料,把那些布料的名字抄了给他看。
我没有告诉他二娘死了。
他只是二娘的远亲,二娘孤零零地死了,就让他觉得她是活着的吧。
明年九月又要秋考了,我鼓励了他一番——其实有时候我也做梦,幻想着他真能高中,然后回来替我赎身。
那时他是状元,也不用怕君家了。
也只是想想,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如意的。
我费尽心思,语气不敢太亲密,唯恐他对我产生感情,毕竟我的将来也是未知的,我一个人受着就罢了,不愿拖着他。
但语气也不能太疏离,他是我的荸荠啊,我的丑荸荠。
你好不好啊?你能不能读懂我这封信啊?唉,读懂了怎样,读不懂又怎样。
荸荠,我什么时候能再见见外面的天日,和你依偎在桥头?
信,这次写得不厚,也就六七页罢了。
不过我在信的末尾画了一个荸荠,小小的眼睛,咧开的嘴,自己看着它笑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糖荸荠来,一阵心酸。
一切转眼成空,居然那么快。
信当时就寄走了,侍槐走时还颇为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估计他觉得我本领高强,居然还能再说动君闻书准我寄信。
平心而论,君闻书对我也算不错了。
晚上,照例挑灯看账。
不同的是,君闻书非要我挪到外面的书房,和他共用一张桌子,面对面地看。
“少爷,这桌子两人用太窄了,还有那么多账本,堆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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