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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他是在城里教书的老师,每天沿着固定的路线上班和下班,坐早上八点钟和傍晚五点钟的公交车通勤。
b、我是在边远小镇上流窜摆摊的小商贩,每天早上六点钟起来搬煤气炉子,将几口袋板栗、干果装车,然后蹬上三轮,去人流热闹的路边抢摊位,预备随时让城管追。
指着神圣的人民币发誓,我几乎从未离开过这座镇子,一年到头储藏在身体里的运动潜能和革命热情只在城管队员来的时候爆发。
我这个人比较脆弱,干什么都需要精神支柱,所以总是一边逃跑一边心内呐喊:&ldo;无产阶级战无不胜,你们这帮孙子追不上我!
&rdo;何况我敢打赌这次被抓住,罚款会超过十张毛爷爷,为了留住口袋里的伟大领袖,我每次都能充分调动和发扬无产阶级的坚忍顽强,迎难而上,与百舸争流,坚持冲刺到最后!
c、我们在象牙塔之外相遇的可能性为零,他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两点一线,我也是两点一线,早出晚归,我们从不走偏一步。
如果我不结婚没有孩子,就不会送孩子上小学,他来不来支教,我都不会遇见他。
而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校园之外,仅仅越过两个十字路口,那破败的街头晦涩的巷尾里,世界上还有一个我。
现在我们认识了,可疑地对彼此一见钟情,然而我是学生家长,他是我孩子的老师,同时也是一位学生家长。
此外最要命的,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开玩笑吗?开玩笑吧!
我们家里接送孩子上下学都是我的任务。
我每天早上7:30一切收拾停当了就出门,三轮车上捎带上俩儿子,先把小儿子送进幼儿园,然后送大儿子去小学校。
我们父子俩,靠三个轮子在清晨冷清寂寥的公路上风驰电掣,我一边蹬车,一边陪儿子一起唱歌,有时候我叫他背首古诗。
到了一截缓坡上,我屁股离凳,挺颈咬牙奋力蹬坡之时,这小子就在背后扬着小拳头呐喊:&ldo;加油,加油,爸爸加油。
&rdo;旁边机动车道上一趟趟灰尘扑扑的公交车快速地经过。
有一天儿子指着开过去的公交车说:&ldo;我们学校的老师,都坐这个车去学校。
&rdo;
我漫不经心地&ldo;嗯&rdo;了一声,一屁股坐回凳子上,终于蹬上这个坡了。
上坡之后就是下坡,我长喘一口气,把着手刹控制速度,车子沿着坡道快速下滑,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我满脸生疼。
身旁的公共汽车仍然不断驶过,我突然意识到,这时候他总在某一趟车上。
我若有所思地望着才过去的一趟车,忍不住问儿子:&ldo;你们老师说不定就在这趟车上,你说他会不会从车窗里看见我们?&rdo;
&ldo;哪个老师?我们有李老师、吴老师、张老师、王老师、牛老师,哦,还有教体育的陈老师。
&rdo;
我不说话了。
把儿子送到学校附近可以看得见校门口的地方,学校门口这时非常拥挤,全是学生和家长,还有不断进出的老师。
我实在想挤到校门口去碰一碰运气,也许恰好撞上他,我们彼此溜上一眼,幸运的话也许我还能大起胆子与他打个招呼,然而我自惭形秽,不敢去碰这个运气。
我很怕他这时候看见我,我蹬着一个破平板三轮,三轮车上堆满冒尖的板栗,拉着煤气罐和铁锅,还有几口袋干货,穿得不够干净体面,我这副形象还是少去丢人现眼为好,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于是我把三轮车停在路边大树下,远远目送儿子蹦蹦跳跳地进了校门,内心犹豫了半天不敢下车,屁股一刻都不敢离开三轮车的座椅,最后纠结着掉转车头,蹬车离去。
我像往常一样去熟悉的街头巷尾摆摊,百无聊赖等待顾客光临,和旁边卖水果、卖蜜饯的吹牛,跟他们把闲话说尽了,还在没事找事,穷搜枯肠地找黄段子来逗笑,最后连黄段子都讲不出来了,就叉着腰盯着面前的街道,每当有人路过,接近骚扰式地喊住人家,问要不要来点板栗。
搞得隔壁卖水果的阿叔都怀疑起来,说:&ldo;你小子今天特别起劲卖力。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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