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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嘹亮,震得整个山野嗡嗡响。
悲恸中的邓朝露扭开目光,细雨蒙蒙中,山色在变,天在变,大地也在变。
被秋风吹得枯黄的山,那一刻突然清新起来,山跟天连成一线,向远处延去。
那座上辈人建起的大坝,以另一种姿态看着她,也看着这些前来送葬的人。
蓦地,邓朝露看到了水,滚滚而下的龙水河,涌起惊涛骇浪。
浪里挣扎的有她母亲,有师母,有导师秦继舟,还有地主五斗。
但她看不到路伯伯,真的看不到。
邓朝露急了,失声喊出路波的名字。
雨还在下。
雨中,师母楚雅跟导师秦继舟仍然默立在路波坟前,不肯离去。
雨打湿了他们头发,淋湿了他们衣服,秦雨送过去一把伞,被父亲无言地拒开了。
两人站成一尊雕像,站得那般顽固,那般任性。
路波的逝去给了邓朝露致命一击。
尽管路波走后不几天,母亲便苏醒过来,可她的心再也晴不过来。
那场落在龙凤峡的雨,彻底把她的心淋湿了。
邓家英像是有感应似的,病床上昏睡那么多日子,醒来第一句话,竟是问:&ldo;你路伯伯呢,怎么看不到他?&rdo;
邓朝露别过脸去,不敢面对母亲。
天天盼母亲苏醒,母亲真醒过来,她却不敢相望了。
邓家英像是睡了一次长觉,揉揉眼睛,又问:&ldo;露,这是在哪啊,我睡了多长时间,怎么一直在做梦,我梦到你路伯伯了,他掉进河里,五斗这次没能捞上他,快,叫他来,我要看到他。
&rdo;
邓朝露再也忍不住了,多少个夜里,她守在母亲身边,一边叫着母亲,一边叫着路伯伯。
又是多少个夜里,她看着睡熟一般不肯醒来的母亲,一遍遍说,妈,路伯伯不在了,他去了铁柜山下,就睡在当年你们修水库的地方。
她曾打定主意,就算母亲醒过来,也绝不提路伯伯的事,提不起啊。
可这阵,心里那道堤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冲开,她抵挡不住,眼泪更是像掉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在母亲再三追问下,她终是哽咽着嗓子,一边喊着妈,一边说:&ldo;伯伯他……伯伯他……&rdo;
&ldo;你路伯伯到底怎么了?!
&rdo;才醒过来的邓家英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起身,抓住邓朝露的肩膀,&ldo;说啊,你路伯伯到底怎么了?!
&rdo;
&ldo;妈,路伯伯没了!
&rdo;邓朝露终于咬着牙,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把这句不该说的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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