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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喜说:&ldo;我知道你快过来了。
为我不带护兵马弁的事,向桂早就数落我半天了‐‐不说这个了,凡事我自有我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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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桂数叨向喜不止一次,说他既不给家人面子,也不给朋友们面子。
家里人没跟着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瞻仰瞻仰你的气派总不过分吧,你可好,一身洋布裤褂回来,像在外头打了败仗、遭了审判一样‐‐你又不是吴光新。
葛俊埋怨向喜几句,夺过向喜手里改畦的耙子,把耙子交给群山,拉起向喜便走,走着说着,说一会儿还有几个朋友要来,现时都是场面上的人,认识一下也没坏处,今后文成在家里遇事还怕多一个朋友?
葛俊把向喜半推半拉地推下南岗,两人一起往村里走。
向喜举着刚才摘下的黄花菜对葛俊说:&ldo;来就来吧,这把金针还是今天一道菜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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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冯玉祥(1882‐1948),字焕章,国民军系,民国时著名将领,1935年曾任军委会副委员长。
2。
大砟:上等的无烟煤。
第十八章
西贝梅阁走路时从来不跑。
她跟家人在地里干活儿赶上下雨,家人跑着回村时,她也不跑。
西贝梅阁一个人稳稳当当地走在家人的最后,铜钱大的雨点落下来了,砸在梅阁的头上肩上,砸在梅阁的胸上背上,砸在梅阁脚下土质干细的小路上,砸湿她的袜子砸湿她的鞋。
她闻着雨点溅起的腥热湿气,觉得很好闻。
西贝牛在前头吼她,嫌她苶斜1,她就听着。
雨越下越大,雨点不再是雨点,它们变成了急促的雨注,脚下的细土中汇集起涓涓细流,雨水浇透了梅阁的全身,鞋也被泥水沾下来,梅阁就提着鞋低头走路。
她紧紧抿住嘴唇,仿佛是和天上的雨较劲。
梅阁不跑,她是嫌跑着难看。
她觉着人一跑身子就像变了形,就像变成了什么动物。
再说,不跑也能回到自己的家,爷爷他们跑成那样儿,衣裳不是也叫雨水浇透了么。
村人见梅阁在雨中不慌不忙地走路,都觉得这闺女的做派是不可理喻的。
西贝梅阁走路不跑,就像她不愿意和家人说话一样。
和家里人能说些什么呢?和爷爷西贝牛研究讨论种地施肥么?和叔叔小治讨论研究打&ldo;卧儿&rdo;和打&ldo;跑儿&rdo;的要领么?和婶子一起站在房上骂大花瓣儿么?母亲给牲口煮料还用说话么?至于和西贝时令、西贝二片就更无话可说。
这就不如不说话,把话留给和上帝说。
一个人心里只要有了上帝,就可以任人用好话和歹话评说。
为此她常在心里感谢兆州城里简易师范那位国文先生,是他把梅阁引荐给了上帝的,梅阁第一次读《圣经》就是在国文先生那里。
这先生有一本墨绿色漆布封皮的《新约全书》,封皮上的烫金字已被先生的手摩挲得掉了颜色,内文的纸张也毛了边。
梅阁打开这本被无数次翻腾、揉搓的《新约全书》,眼前恰是&ldo;启示录&rdo;那一节。
她读道:&ldo;主神说,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
我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rdo;梅阁想,这主神不就是说给我的么,梅戛不就是梅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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