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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棠皱眉,扇柄慢慢敲着手掌。
林随安问出了最后一个疑惑,“那你为何要查”
方刻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发白的唇勾起半边,黑瞳森森,十分阴郁可怖,“闲着也是闲着,无聊。”
从方刻家出来的时候,已是辰时,晨日的辉光染得空气金晃晃的,秋天的寒意好似羽毛钻进了鼻腔,林随安不禁打了个喷嚏。
“阿嚏”
花一棠的喷嚏更响亮,还抖了两抖,仿佛要抖掉在方氏医馆里沾染的味道。
一人整夜未睡,又惊又吓又累,早已饥肠辘辘,沿着中岳坊的主街直奔河半城,辰时坊门刚开,路上行人渐多,不少农夫挑着青菜步履匆匆从各坊汇入人流,都是赶集入市的。
河岳城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东市、西市,也与所有里坊皆可为市的扬都不同,介乎这两种市场的中间形态,除了设在各坊的商铺之外,最大的市集便是青越河岸的早集,类似南浦县的大集日,每日清晨最是热闹。
河上三座石桥是最显眼的分界标,将河岸分成上中下三段,上段多为物品买卖交易处,果品、菜肉、生禽、小杂货、衣品鞋帽皆有售卖,多为农家自产自销,摊位规模皆有限,类似米粮、布帛、金银器等则无所售,中段为人力市,手艺匠人、力工伙夫、牙行牙人等皆聚集于此,热烈交流最近的劳务市场动态和甲方信息,后段多为小食摊位,早膳品类丰富,量大管饱,羊肉汤馎饦蒸饼毕罗胡饼香料花椒大油将石桥熏出了饕餮神兽的风采。
花一棠的确是饿得紧了,顾不得挑三拣四,寻了家人多的馎饦摊,一屁股坐下先要了六大碗馎饦,惊得四周食客一片哗然。
摊主是个麻子脸,笑得很勉强,“一位客官,我家碗大,两个人吃六大碗,是不是太多”
花一棠“林随安你吃几碗”
林随安“一碗。”
花一棠“先上七碗,不够再添。”
摊主“”
花一棠掏出一吊钱塞到摊主手里,“快点,我饿了。”
摊主嘴里嘀咕着“果然人不可貌相”
之类的感慨退下,不多时,七碗馎饦上桌,林随安才吃了两勺,花一棠已经空了两碗,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吃得速度飞快,偏偏仪态还异常优雅,馎饦到了他嘴边,不知怎的无声无息就进了肚,吃到第五碗的时候,四周原本准备看笑话的人纷纷对花一棠露出了敬佩的目光,还有不少农家壮汉竖起了大拇指,盛赞花一棠是“响当当的汉子”
。
是响当当的饭桶吧。
林随安心道靳若说的不错,就他这般的食量,除了富可敌国的花氏,谁也养不起。
吃到第六碗的时候,花一棠的速度慢了下来,终于腾出嘴和林随安聊天,“你觉得那个方刻可信吗”
“说不准,”
林随安吹着馎饦道,“现在皆是他一面之词,难辨真假,且此人言行怪异,说句不好听的,他”
“不像好人。”
花一棠接了下半句。
林随安耸肩,不予置否。
方刻所言听起来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乍一听很是唬人,但她和花一棠皆对验尸都一窍不通,就算方刻信口胡说,他们也无法分辨。
“你还记得之前那个路人的话吗他说过,中岳坊姓方的大夫是个庸医,治死过人,赔钱赔的裤子都当了。”
花一棠扇子轻敲桌沿,放低声音,“说的就是他吧。”
林随安“他穿了裤子。”
花一棠“喂。”
“不过看起来的确很穷。”
林随安捞出最后两片馎饦吃了,砸吧砸吧嘴,“但有一点他说的与你不谋而合,北岳坊最近死去的老人数量不对劲儿,就冲这一点,我愿意信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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