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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乔下了地铁顺着老胡同往里走——得,是她肤浅了。
谁说城中心就不能有大宅子了?以前的王公府邸,不都集中在这一片么?
周家倒没那么夸张,只是从低调暗灰墙砖围出的体量,也知这四合院占地不小。
摁响门铃,在门口站了一阵。
辛乔想:这样的宅子,是不是来应个门都挺麻烦的?
夕阳从她背后烫过来,面前暗朱漆的门忽而洞开。
竟是周琨钰本人来应的门。
是时风动,门框边不知攀着什么植物的藤,风一吹,就把她轻软的白衬衫也染了绿,掉进她眼眸,又把人拉入那片芳草葳蕤的河畔,潮湿而润泽。
她的声音也是这般:“辛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微弯的笑眸很柔和,可语调里有种沉着的运筹帷幄。
也许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媚惑,却又像人想太多的错觉。
辛乔随她走进去。
一进院里两棵古木参天,不知是多少年皇城之气养出来的,配着暗朱漆的飞檐显出肃穆。
而此时夕阳半落,天边残存小半个昏淡的圆,把天色染成一片饱和度不高的淡橘。
周琨钰走在前方,身边草木萋萋的清新香味和她身上的菖蒲香融为一体。
黄昏很静,能听到她衣料轻轻摩擦的声音。
她好像有这样一种能力。
能柔化一切,她走过的地方,都变得宁馨而柔和。
再往前是类似苏式园林的叠嶂之景,便转进了二进院。
一阵扑棱棱振翅的声音传来,那时辛乔跟在周琨钰身后隔着段距离,看到了近乎不真切的一幕——
像什么呢?像电影。
又或者,像幅笔触细腻的工笔画。
柔得像片芳汀的女人向侧边的天空仰起头,连那颈项拉出的线条也是柔和的,参天古木和灰瓦屋檐成为反衬她清润的背景,傍晚归巢的鸽群正振翅向她飞来。
她在这样的情形下回眸,淡淡的笑眼令人心跳漏掉一拍。
辛乔被生活磋磨着,早不是什么文艺的人了。
可是。
黄昏。
草木。
古院。
女人。
鸽群。
事实上女人西裤下露出的脚腕伶仃,白衬衫和纤瘦的身姿令她也像只优雅的鸽子。
她回眸对辛乔笑道:“是我爷爷养的鸽子,他爱这个。”
以前的八旗子弟就最爱养鸽,玉粒金莼,看来古往今来的有钱人没什么区别。
只是周琨钰的眼神令她一瞬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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