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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它活不过三天,盼着妮浩能及时回来,好为死去的它跳神。
午夜时,天又落雨了。
雨开始时很小,后来越下越大。
一般来说,婚礼的日子有雨,是吉兆。
所以我回到希楞柱后,听着雨声,那颗被畸形鹿仔所扰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雨足足下了一夜,清晨时才停止。
走出希楞柱,如同走入了仙境,远山近山都被笼罩在白雾中,营地上也雾气缭绕,看对面的人都影影绰绰的,让人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离开土地,飘荡在大气中了。
瓦罗加比我起得更早,他对我说,他去了河边,金河水暴涨,岸边的一些柳树已经被淹没在水中了,河面上弥漫着浓重的雾。
他说如果雨再下一天,恐怕水会溢出河床,营地怕是呆不住了,要随时准备着向上游的高处搬迁。
我惦记着那只畸形鹿仔,问瓦罗加它是否还活着?瓦罗加笑着告诉我,它不但活着,而且看上去很精神。
它不仅能叼母鹿的奶头吃,还能趔趄着走几步路呢。
我很吃惊,对他说,一只三条腿的鹿仔怎么走路呀?瓦罗加说,你不信,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来到金河畔,河面上的雾气比山上的更大,能听得见哗哗的水声,却看不见水光。
拉吉米正在给母鹿拴笼头,那只畸形鹿仔果然在歪斜着走路。
拉吉米说,它似乎特别喜欢河上的雾,总想往河里走。
不过它走不远,试探着走个三步五步就要倒下。
我对拉吉米说,一定要看好它,如果它死了,要抱回营地,等着妮浩回来,千万不能让乌鸦啄食了它。
雾气的敌人一定是太阳了。
中午的时候,太阳终于撕破了阴云的脸。
如果说雾气是一群游走着的白象的话,那么阳光就是一支支锋利的箭,它们一旦射出来,雾气没有不被击中的,它们很快就被阳光所俘虏,消失了踪影。
天一晴,大家的心也跟着晴了。
只要不下雨了,我们还可以留在原地,不必搬迁。
因为那一带山上的苔藓丰厚,驯鹿不需要走太远的路,就能找到吃的。
这对处于接羔期刚刚结束、需要不断把母鹿找回哺育鹿仔的我们来说,要少走许多弯路,旧营地无疑就是一块宝地了。
孩子们很喜欢那只畸形鹿仔,雾气一散,他们纷纷跑到金河畔去看它。
达吉亚娜带着贝尔娜和马伊堪,用碧绿的青糙编了一个糙圈,套在它的脖子上,说是这样它就不丑了。
耶尔尼斯涅笼起一堆火来,给它驱赶蚊虻。
耶尔尼斯涅和畸形鹿仔出事的时候,是黄昏时分了。
当时我们正在营地忙着晚饭。
只见达吉亚娜和贝尔娜一路哭着从河畔跑来,她们说鹿仔和耶尔尼斯涅都让河水给卷走了,已经看不见影子了,维克特划着桦皮船去追他们了。
原来,太阳偏西的时刻,马伊堪说她饿了,拉吉米就抱着她回营地给她弄吃的。
走前他嘱咐达吉亚娜他们,一旦鹿仔有问题,就去喊他。
达吉亚娜和贝尔娜先前跟耶尔尼斯涅一起,围在鹿仔身边玩耍。
后来她们看见维克特握着鱼叉来了,知道他这是要给爱吃鱼的柳莎叉鱼,就跑去看。
涨水以后,鱼会比平时多。
维克特选择的是转弯处的一段水域,那里有回流,鱼就像刚被关进笼中的鸟一样,上蹿下跳着,很好叉。
维克特站在水中央的一块大石头上,每叉上一条鱼,就把它甩在岸上,让达吉亚娜和贝尔娜用柳条把它们穿起来。
那鱼有的没被叉中要害,上岸后仍然摇头摆尾的,达吉亚娜和贝尔娜穿这样的鱼时,就要穿出一串串的笑声。
因为鱼往往用它们的尾,扫着了她们的脸,给她们的脸涂上一层白色的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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