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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3页）

芒种没有说话，他的眼睛老是放到最前面，放到他那一连人的领头那里。

他注意大家是不是很累了，是不是快到休息的地方。

&ldo;指导员，&rdo;老温看见芒种不回答，就改了一个题目，&ldo;你说是六月天锄高粱热呀，还是六月天行军热？&rdo;

&ldo;热是一样的，&rdo;芒种说，&ldo;可是意义不同。

&rdo;&ldo;怎么意义不同呢，指导员？&rdo;老温说，&ldo;不是一样的出汗吗？&rdo;

&ldo;是一样的出汗，&rdo;芒种说，&ldo;那时出汗是为了田大瞎子一家人的享乐，现在流汗是为了全中华民族的解放。

&rdo;&ldo;是。

&rdo;老温说，&ldo;一切问题都应该从抗日观点上看。

可是，指导员，这民族解放是不是包括田大瞎子那些人在内？&rdo;

&ldo;谁真心抗日，就包括谁在里面。

&rdo;芒种说，&ldo;田大瞎子反对抗日，自然就没有他。

&rdo;

&ldo;我看没有他。

&rdo;老温说，&ldo;我们抗半天日，要是叫他沾光，那还有什么意义？你说不是吗？&rdo;

&ldo;是的，&rdo;芒种说，&ldo;抗日战争解放了我们，我们要努力学习，努力进步才好。

&rdo;

老温不再问了。

前面还没有传令休息的征候，他们继续往前爬，老温走路，如果不说话了，就得闹些动作，他不断的用脚踢起路上的石子，叫它滚下那万丈深沟，仄着耳朵听那隆隆的声音。

&ldo;不要闹声响。

&rdo;芒种制止他，&ldo;下面有人有羊怎么办？&rdo;&ldo;我保险这阴山背后，除了我们，没有别的人。

&rdo;老温说，&ldo;我们这真叫走进深山老峪里来了。

&rdo;

&ldo;什么地方也有人祝&rdo;芒种说，&ldo;老百姓很苦，是没法挑拣地方的。

&rdo;

&ldo;有人住也许有人住，&rdo;老温说，&ldo;可是我敢保险，除去我们，外处的人从没有到这里来过。

这是什么地方，谁的肉痒痒得受不了，跑来喂狼？&rdo;

&ldo;你怎么能保险？&rdo;芒种有些烦躁，&ldo;人们为了生活，哪里也会去的。

日本挡不住人，狼还能挡住人？&rdo;

&ldo;日本挡不住我们。

&rdo;老温镇静的辩驳着，&ldo;多么高的山我们也过得去，多么宽的河我们也过得去。

我是说，这个地方是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rdo;

&ldo;那不是烟？&rdo;芒种指一指山顶上面笑着说。

部队在原地休息了。

在这一直爬上来的笔峭的山路上，战士们有的脸朝山下，坐在石子路上；有的脸朝左右的山谷，倚靠在路旁的岩石上；有的背靠着背，有的四五个人围在一起。

人们打火抽烟，烟是宝贵的，火石却不缺少，道路上每一块碎石，拾起来都可以打出火星。

战士们说笑唱歌，这一条条人迹稀罕的山谷，突然被新鲜的激发的南腔北调的人声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