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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潮又被翻搅起来,她避开视线轻喝,“胡说什么。”
言淮深深看她几许,慢慢笑了,“阿姐莫恼,是我失言了。”
宣明珠心阁里束着自己参不透的事,不是当真的和他计较,似玩笑似嗔怪地一挑眉。
她自己却不知觉,她眉间那枚天生的红痣有多媚人。
言淮目光灼灼的,被蛊惑了一样,忍不住凑近,轻颤的唇瓣缓缓对上那粒朱砂。
宣明珠睫梢抖簌。
间隔着一寸地,言淮终究没能亲下去。
既然是一份无疾而终的情感,他想,应当保留他心中那份最初的纯粹。
这时宣明珠突然伸手勾拢他后脑,向前一带,只渡一舟的湖面,只盛两人的船心,男子的唇印在了女子眉上。
宣明珠就着那个姿势,和言淮儿额头抵着额头,颊边带笑,没有故作放达的洒脱也无插科打诨的揶揄,只是亲昵自然地用自家脑门点点他的脑门,柔声道:
“扭扭捏捏做什么,就算多送你一份生辰礼了,不过不为例啊。
这下高兴没有?
“恣白记着,阿姐永远疼你的。”
言淮颤簌簌地闭上眼,高兴,此日此情,够他记到天荒地老了。
等他身至南疆,哪怕为这一句话,他也舍不得轻死了。
而他心里也藏有对宣明珠的一句话,却无法说出。
——总是你疼别人,谁来疼你呢,你又容许让谁心疼你啊,阿姐。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在水面沉落,泊舟上岸后,二人分别。
言淮说要去办些私事,今晚上可能不回别业。
宣明珠没问出他在人生地不熟的扬州有何私事要办,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没入昏暗的夜色。
“这算什么,不是说好一起去喝酒吗……”
宣明珠嘀咕一句,转头问泓儿,“你瞧着他今日是不是像有心事的模样?”
泓儿道,“言世子与殿下最为交心了,殿下别多想,大抵世子是真有事吧。”
她又问道,“殿下,回别业吗?”
庆完了生,游过了湖,天色已晚,确实没有不回去的理由。
宣明珠回望了一眼沉沉如雾的湖泊。
她以为,与言淮共渡过一个下午,该忘掉的便可以忘掉了。
“回。”
然而行驶的车马在半道上还是改辙去了梅府。
宣明珠对泓儿和澄儿说,这只是因为她白日没见着宝鸦他们,有些惦念孩子。
只是如此。
到了梅府,暮色彻底四合,梅府门前灯笼大亮,门房见到大长公主夤夜降临,连忙迎请。
阖府上下都已接到命令的,但凡大长公主过来,不必通传不许多问,府内各处随公主想去何地,皆通行无阻而已。
宣明珠也没让管事往正房那边报,“本宫不过来瞧瞧宝丫头,大夜里的,不必惊动老爷太太了。”
宝鸦和她两个哥哥住在正房旁边的棠棣轩。
这个安排宣明珠入府拜访那一日便知道了,她同时也知道,梅鹤庭的住所在东院。
只因当年,她随他在那清雅的院落住过一段时日。
站在庭子的岔道上沉默一瞬,看望宝鸦,应向南去,宣明珠的步履却向东迈出。
从这一步迈出去开始,宣明珠便无法再用那些借口说服自己了。
想念孩子,多少个白天不能来,既然来了,又为什么拐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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