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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2页）

待得他听说世宗回归开封后，所获诸州又次第弃守，仍为南唐夺回，他愤慨了。

他近来常常彻夜不眠，苦思何以会有这样的结局？又揣想世宗此后会采取什么措施……他的病又加深了，如今当真是病骨支离，辗转须人挪动，可是他的一颗心却仍是活泼的，思维仍是与前一般敏捷。

&ldo;老骥伏枥，志在千里&rdo;，这话当真不错。

显德四年元旦，这天大雪，地上积得厚厚的，雪仍在落着。

宰相府张灯结彩，鸣鞭设宴，拜年的人来了一拨又是一拨，李谷一概不接见，他说是病重怕烦。

直到黄昏，车马声方歇，府前才清静下来。

李谷心想：如此大雪，今天该再不会有人来了。

吩咐泡了一壶清茶，方才喝两口，忽听得寝室外人声嘈杂，脚步声杂沓，相府长史奔了进来，禀道：&ldo;皇上驾临！

&rdo;李谷一愣，问道：&ldo;什么？&rdo;长史道：&ldo;是皇上看你病来了！

&rdo;李谷忙吩咐：&ldo;取冠带来。

&rdo;就在这时，室外忽地静寂，一行人脚步声缓缓地已近室前，门帘一掀，周世宗独个儿缓步走入室内。

见李谷挣扎着欲起身，便趋近按住，说道：&ldo;先生有病，何须多礼？&rdo;自己去拿了张靠背椅，放在床前坐下。

便有侍婢取了几床叠被放在李谷背后，让李谷靠了坐起说话。

世宗握住李谷右手，凝视他的脸，良久，惨然道：&ldo;前些时朕忙了些，没顾上来看你，岂料先生竟一病至此。

&rdo;李谷道：&ldo;陛下日理万机，有多少大事待决？微臣贱体微恙，怎敢上渎天听？&rdo;世宗不语，良久乃道：&ldo;年前朕解了你的军职，是朕错了，先生心中不怪我么？&rdo;李谷知道：世宗为人一向刚毅自信，从没对自己做过的事，说过一句后悔的话。

今日竟然向自己认错，心中如何能不感动？忙举手叩额道：&ldo;陛下说哪里话来？微臣有幸，蒙先帝及陛下宠信，言听计从，擢臣居宰辅之高位，虽粉身碎骨难报圣恩，安敢心存怨忿？况且，臣率数万大军，逾月攻寿州一城不下，委实有负陛下重寄，陛下知臣无能，未加重责，已是法外施恩了，臣感激还来不及呢！

陛下安得有错？&rdo;世宗微喟，说道：&ldo;这刘仁瞻当真是个英雄。

朕合四方兵力，举八州数十万民夫，攻之六个月，竟然岿然不动。

当真了得。

&rdo;李谷微叩道：&ldo;未知淮南战局眼下如何了？&rdo;世宗叹道：&ldo;我军虽屡破敌军，取州半淮南。

然而寿州迄今未下。

张永德、李重进也攻之不克，反被他开城攻破我南城大营，杀我李继勲部千余人，攻具被焚殆尽。

如今粮运不继，向训、韩令坤弃了扬州，与李重进合势攻寿州。

原取滁、扬、泰、和、舒、光、蕲等七州，复归南唐所有，这也算是败了。

&rdo;李谷原已知道这些情况了，听世宗言下颇有颓废之意，心中仍不免激动，乃叩问道：&ldo;然则陛下圣意待如何？&rdo;世宗道：&ldo;众大臣皆劝朕召回张永德等，徐图后举呢！

&rdo;李谷一怔，急道：&ldo;王溥如何说？&rdo;世宗道：&ldo;王溥言道：&lso;诸州复失，寿州难下，我师已疲。

北汉、契丹幸我淮南鏖兵难解，方虎视眈眈，待隙而动呢！

倘有闪失，诚恐根本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