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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它们很可能能闻到人手上的味道,用糙汁一涂,就把味道遮住了。
它们的弹跳力那么好,一蹦就是几丈远。
但我的用糙汁染绿了的手伸出去它们不蹦。
为了得到奶奶的奖赏,我的诀窍连爷爷也不告诉。
奶奶那时就搞起了物质刺激,我捉得多,分给我吃的也就多。
蚂蚱虽是好东西,但用来当饭吃也是不行的。
现在我想起蚂蚱来还有点恶心。
吃过蚂蚱,不久就是夏天。
夏天是食物最丰富的季节,是我们的好时光。
60年代雨水特别多,庄稼大都涝死。
洼地里处处积水,成了一片汪洋。
各种鱼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品种很多,有的鱼连百岁的老人都没见过。
我捕到一条奇怪的鱼。
它周身翠绿,翅尾鲜红,美丽无比。
此鱼如养在现在的鱼缸里,必是上品,但吃起来味道腥臭,难以下咽。
洼地里的鱼虽多,但饥饿的人比鱼还要多,那时又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捕鱼工具,所以后来要捕到几条鱼也就不容易了。
捕不到鱼,也饿不死我们。
我们从水面上捞浮萍,水底捞藻菜,熬成鲜汤喝。
所以老人说,水边上饿不死人。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鱼虾不多照样有,又有螃蟹横行来。
秋风凉,豆叶黄,蟹脚痒。
成群结队的螃蟹沿河下行,爷爷说它们要到海里去产卵,我认为它们更像去开什么重要会议。
螃蟹形态笨拙,但在水中运动起来,如风如影,神鬼莫测,要想擒它,绝非易事。
要想捉螃蟹,必须夜里去。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提马灯,悄悄前行,最忌咋呼。
我曾跟着六叔去捉过一次螃蟹,神秘新奇,趣味无穷。
白天,六叔就看好了地形,用高粱秸在河沟里扎上一道栅栏,留上一个口子,在口子上支上一货口袋网。
夜气浓重,细雨朦胧,身体缩在大蓑衣里,耳听着的声音,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螃蟹的大队沿着栅栏爬上来……这样的经历终生难忘。
螃蟹好吃,但舍不得吃。
将它们用细绳绑成一串,让它们吐出团团泡沫,噼哧噼哧地细响着。
把它们提到集上去,三分钱一只卖给公社干部,换来钱买些霉高粱米、棉籽饼什么的,磨成粉,掺上野菜,能顶大事儿。
过苦日子,决不能贪图嘴巴痛快,要有意识地给嘴巴设置障碍、制造痛苦。
秋天,糙籽成熟。
最好吃的糙籽是水的种子。
这东西很像谷子,带着壳磨碎,做成窝头蒸熟,吃到嘴里嚓嚓响,很是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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