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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眼扫视着两侧的军官们,看到他们一个个丑态百出,随时都会从马上栽下来似的。
马焦躁不安,互相嘶咬,马队里骚乱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助我也,他想,所有的人精疲力尽、注意力涣散的时候,正是动手的大好时机。
终于,从河的上游,传下来突突的马达声。
最先听到了这声音的他,精神为之一振,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金枪的枪柄,但他随即又把它们松开了。
袁大人回来了,他表现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对着身后的卫队和身侧的同僚们说。
军官们都振作起来,有赶紧地擤鼻涕的,有连忙地擦眼泪的,有清理嗓子的,总之,每个人都想用最佳的姿态迎接袁大人。
那艘黑油油的小火轮,从河的拐弯处出现了。
船顶的烟筒里冒着浓浓的黑烟。
波波的声响越近越强,震动着人们的耳膜。
尖锐的船头劈开水面,向两边分去连绵不绝的青白浪花。
船后犁开一条深沟,两行浪涌一直滚动到岸边的滩涂上。
他高声命令:
骑兵营,两边散开!
士兵们纯熟地驾驭着马匹,沿岸分散开去,隔十步留一骑。
马首一律对着河面,士兵端坐马上,肩枪改为端枪,枪口对着青天。
军乐队奏响了迎宾的乐曲。
火轮船减了速,走着之字形,向码头靠拢。
他的手抚摩着腰间的金枪,他感到它们在颤抖,宛如两只被逮住的小鸟,不,宛如两个女人。
伙计们,别怕,真的别怕。
火轮船靠上了码头,汽笛长鸣。
两个水手,站在船头上抛出了缆绳。
码头上有人接住绳子,固定在岸边的铁环上。
火轮船上的机器声停止了。
这时,从船舱里先钻出了几个随从,分布在舱门两侧,然后,袁大人圆溜溜的脑袋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他感到手中的枪又一次地颤抖起来。
五
十几天前,当戊戌六君子喋血京城的消息传到小站兵营时,他正在宿舍里擦拭着金枪。
他的勤务兵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道:
长官,袁大人来了!
他急忙安装枪支,不待完毕,袁世凯一步闯了进来。
他张着两只沾满枪油的手站起来,心脏狂跳不止。
他看到,袁世凯的身后,四个身材特别高大的贴身卫士都手按枪柄,目露凶光,随时都准备拔枪she击的样子。
他虽然是骑兵卫队长,但却无权管辖这四个来自袁大人故乡的亲兵。
他恭恭敬敬地立正,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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