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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蛮?公子是说,北蛮即将派遣使臣前来茗城商讨物资交换之事?”
夏柠一脸好奇地望着梁珐,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消息,照着梁珐的说辞,这样一来,赵国的骑兵岂不如虎添翼,战力也将更胜一筹。
北蛮,她以前倒是听说过这个部族,只是了解不多,也不知道这一族和赵国接壤,只知道他们生活在寒冷的北地,以游牧为生,战力极强,部族承继也和中原地区有所不同,部族首领并不是按嫡长子继承制,而是看个人实力和背后势力,这一点,从方才梁珐所说也能窥探一二。
梁珐方才说了,北蛮的老王去世,新王是杀掉了前面的所有兄长才承继了王位,所以,这位新王显然不是个善茬子,从他不欲手下侵扰赵国边境,而是打算以北地的战马来跟赵国做交换来看,这位新王,不仅武力值强大,脑子也很够用。
夏柠脑中思忖着这些,只听梁珐又道:“是的,教导我的左师出身北地贵族,北蛮的信使就是经他之手向我父王呈递了国书,所以这事我知道一些内情。”
不待夏柠继续发问,张晓晓也插话道:“那这次北地那边是打不起来了?”
张晓晓的兄长如今正在军中,还是在驻地靠近北地的军中,所以她对军中的一些情况很是有几分关注,毕竟战事一起,战场上刀枪无眼,家里人只要有人在军中,总要给他操着一份心的。
梁珐:“我觉得打不起来,当然,最终还是要看父王的意思,如今就快十一月了,北地那边已经冷起来了,若父王答应了那边交换物资的建议,那这仗多半打不起来,若父王拒绝了那边的提议,那该侵扰的也免不了。
不过就父王目前的态度而言,他对那边是抱着友善商谈的态度的,关键那边气候寒冷,我赵**士很难适应那边的天气,远行军跟那边分个高下也没什么意思,就一大片光秃秃的草原,什么也没有,费那个劲儿既劳民伤财还没甚成效,不如集中兵力对着周边几个……”
夏柠就那么撑着下巴,眼神灼灼地看着梁珐,在女郎这样热切的目光下,梁珐心里的得意和显摆的意思藏也藏不住,言之滔滔就说个不绝,不过,许是被女郎的眼神盯着让他心中太过激动,梁珐说着说着,就说冒了,虽然他及时收了声,但夏柠还是猜出了他话中的意犹未尽之意。
集中兵力对着周边几个国家,梁珐的意思应是这个,看来不止赵王野心勃勃,他养出的儿子,本事没见多少,但骨子里的野心倒和赵王如出一辙。
张晓晓当然也不是个笨人,梁珐这话一出,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接着就跟夏柠的反应一样,当作没注意到这句话里的问题,赞了一声这里的羊肉做得好。
夏柠立即就接着她的话,夸了梁珐一句会选地方,梁珐哈哈一笑,大家不约而同揭过这茬。
吃过饭,梁珐在送张晓晓和夏柠回家之前,还邀请她们参加半个月后在他城外的温泉庄子上举办的聚会,夏柠想着温泉庄子这种地方比较私密,不好一口答应下来,岂料张晓晓推了推她,还凑在她耳边跟她解释了一番,于是夏柠也跟着点头,梁珐目送两人的马车离去,心里一阵欢喜,暗叹今日出来这趟,可算是没有白来。
宫里,赵王在跟一众重臣商议之后,终于决定给北地回信,应下北蛮新王所提建议,同时邀请北蛮使臣赴茗城商议合作细节。
赵王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就像梁珐所说,此时大费周章对北蛮出兵毫无益处,反而会折损赵国实力,要知道,北蛮和越国也有一部分交合的领地,若是他这边和北蛮对上了,难保其他势力不会趁此从中渔利,再者,北蛮战力强横,听说新王能力突出,这样的人,当然是交好对方对赵国更有利处。
“行了,就这样将信文发出去吧!”
赵王摆摆手,面色和缓,像是放下了心头一件大事。
处理好北蛮之事,赵王又吩咐殿内裨将派人早些平息原邹国领地内的匪患,自邹国被收归赵国领土之后,还有不少邹国遗民不愿接受现状,甚至躲入深山为匪为患。
此外,一年多前曹功自纪国借粮回来途径邹国,当时确实有一拨匪人抢了那批粮食,虽然那次事件给了他攻打邹国的借口,但那批抢了他粮食的匪人至今没有找到,这还是头回有人胆大包天在他这里虎口夺食,当时忙着伐邹之事他无暇追究此事,现在想想,还是得找出那个躲在背后的人。
能精准在曹功回程路上设伏,并且成功从一国中郎将手里抢走了粮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这后面,定然有人通风报信亦或是里应外合。
将邹国的善后事宜交待下去,赵王又问起臣下越国的事,他坐直身子,目光凌厉地看向下首的臣子,问道:“你上次回禀说越王的身体好些了?他如今已经从疗养的地方回了越宫?”
臣下颔首,回道:“禀王上,越王的身体已无大碍,已经和其宠姬丽夫人回了越宫,另外,据越国朝中传来的消息,越王似乎有意改革军制,并向燕国定制了一大批精制刀兵利器,想来所图不小。”
“此话当真?”
赵王心里一惊,神色也凝重起来。
臣下应声说是,赵王默然不语,当世诸国之中,唯一让他摸不着深浅的就是越王祈道远,别看祈道远一副温雅君子的形象,可那人下起狠手来,连自诩杀伐果断的他都不是对手。
光看祈道远接任越国王位以来,越国的国势可称得上一日千里,尤其他对宠姬云氏母国陈国下手的狠厉与果断,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换作赵王自己,也不一定能下此狠手,听说在陈国国灭之前,祈道远最宠爱的就是云姬母子,连如今流落赵国的祈简,那时也是祈道远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儿子,可这样的盛宠之下,对于儿子和宠妃的母国,他还不是说下手就下手。
当年陈国灭国,说是越魏两国合作,可谁不知道,占得最大便宜的是越国,为此,魏王对祈道远的意见可大了去了。
也就是在此之后,越国的国力和财富远超诸国,虽说兵势上有赵国压在上面,但越国的财富却是比赵国多上许多,这样一个肥羊近在眼前,赵王也不是没动过心思,但越王为人心思诡诈,他暗中试探了两三回,皆以失败告终,迫不得已,才将辖制越国的希望放在了祈简身上。
要说越王此人他看不透,其中原因也有祈简之故,按说祈简当年以十岁稚龄逃离越国,越王当真想拦住他,他是绝无可能离开越国境内的,偏偏越王就那样放走了他,知道他到赵国落脚也不闻不问。
这些年来,虽然丽夫人深受宠爱,但他也并没有定下承继之人的意思,就连上回病势危急的关头,也没将丽夫人所出之子定为太子,这让人多少猜度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且听说当年祈简生母云姬香消玉殒之际,祈道远一夜白头,上回诸侯会盟之时赵王就见过祈道远那一头白发,所以,这人叫人看不懂,既如此深情,又何苦将自己深爱的女人逼得自陨,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逼得远走他国,这是赵王不能理解的。
赵王自己,虽说对一双嫡出的子女没什么优待,也对王后的娘家曹家颇有不满,但让他找借口以此灭了曹家满门,他自问是做不到的,所以祈道远此人,不能以常理揣度。
还有一个念头放在赵王心里也很久了,在赵王看来,越国的国势未必就不如赵国,只是越国最近几年消息格外不好打听,越国君臣行事也不惹人注意,所以,越国在诸国间的存在感不如赵国,但当真比着论起国力来,越国未必就不如赵国。
越国,才是赵王真正看在眼里的敌人,因为有越国在旁比对着,赵王才会对邹国出手,接手邹国的土地人口和财富,以此壮大自己,应对来自越国的威胁。
这也是他格外看重祁简的缘由之一,祈简为人当然也算聪慧,但他到底没接触过最深层的权利结构,没真的在朝中历练过,他和已经继位多年的祈道远相比,还像个小毛孩子,赵王当然愿意跟赵国亲近,跟他自己亲近的祈简接手越国。
祈道远重病的消息传来之际,他还高兴了许久,觉得祈简派上用场的时候快要到了,岂料祈道远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不仅如此,据臣下所言,祈道远似乎还有意改革军制,这就让他的危机感更深重了。
不过越国一时也不好下手,祈道远不是个软柿子,他若现在就和祈道远扳手腕,时机也不对,所以,还是先壮大自身为要,既越国这块硬骨头不能动,那就先拿软的,能啃得动的纪国开刀,周边诸国中,唯有纪国是最好下手,势力最弱的,纪王为人也迂腐胆小,好把控得很。
想到这里,赵王可算是精神头上来一些,当下便跟少尹商量道:“明年三月便是昭宁和阿显的婚期,纪王作为阿显的岳父,他女儿成婚,他总要送些贺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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