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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十1（第2页）

他在昏暗里呆坐着，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流的泪水在那里无声地流着，报复他曾经的克制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也许是这段时间所有积压的情绪都忽然失了控，那个不断逼着自己签字离婚的老婆，不知道停到什么时候才有可能复工的工作，一打开社交网络永远有几百万人私信辱骂他，不知道为了什么，不知道他们是谁，也许是街上踩了你会慌忙对你说对不起的人。

不知自己怎么就那么讨人厌了。

被人讨厌也许是一个人逃不了的宿命。

他忽然好想念高中的那些时光，日光悠长，窗外草长莺飞，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每天在最后桌发困，中午或者晚自习偷偷和向树跑去打游戏机，最大的烦恼就是每天计算这周的零钱到哪天就会提前告罄。

家里人对留了几级的他早就不抱希望，能考个本科绝对是祖宗显灵，要请个高甲戏戏班子来演个十天半个月谢神。

没人讨厌自己，因为自己最后一名，对谁都构不成伤害。

除了每天跳脚的班长黄莺眉以及她的狐朋狗友辛慧。

那个时候折的纸飞机再多也没有办法扛住一件一件大行李，在往后余生陪你一站站没有目的地的飞行。

那个时候辛慧还是一个伸脚拌朋友，往前桌身上贴个大乌龟自己能乐个大半天的乐天女孩，一条筋又神经大条得仿佛楼下的灯柱，看着她乐连自己也觉得乐。

一个人漫无目的呆望着窗外，不远处蔓延开来的是长满金叶子的红桑树，隔着一段碧蓝的天再往上，挺拔的是遮天蔽日的香樟树，仿佛金沙金粉上堆满了翡翠，风不时晃树叶，哗啦啦都是清脆的笑声，眼睛耳朵舍不得收回来对着桌上枯燥的考卷。

所以其实那个时候她早就认识这个林楚耀了？命运看似宽广，其实给你的选择很有限，年轻时你不知道，以为命运是选择题，选不同的选项走向不同的路途，也许还是多选，每个答案都有它的道理。

后来才知道是填空题，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反悔的余地，也不可能让你回头。

而你不管填了什么，都在懊悔也许有更好的答案。

一切都让他头痛和眼睛痛，好一会，他才回座，辛慧看着他：“你看起来好奇怪。”

他勉强道：“最近压力很大。”

“压力大到痛哭失声？”

向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倒是没看过你为自己的事业哭过。”

“滚蛋。

昨天没睡好。”

邓长乐回。

黄莺眉见他情绪脆弱，趁机小心翼翼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

邓长乐低声道。

“你老婆说你和她已经走到离婚边缘，看起来是她提出的，为何她又这么帮你。”

黄莺眉斟酌措辞，担心言辞之间伤害他。

这涉及到一个男人隐蔽的自尊心，向树知道邓长乐是不会回答的。

黑暗里却听到邓长乐说：“因为她看不起我。”

“什么？”

黄莺眉感到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