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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讲,能留下便饭,即意味着你可是在他人家庭暂成一员,共同进餐,那是一种即兴的非计划内的行为,但一样被另外一个家庭欣然接纳,一起参与。
这份交情,就是油盐酱醋炒出来的,主客双方交情,就此又深了一层。
所谓交情,实际上就是这样点点滴滴汇聚而成。
因为素有留饭习俗,一般上海百姓人家,只要日子过得去,总常储有一点腊肠、咸肉、虾米、鳗鲞、咸鱼等腌腊及罐头以待要紧要慢之用。
这里小毛姆妈说是便饭,其实留的饭,总起码有四菜一汤的:临时炒只蛋,蒸点腊肉香肠,或去弄堂口熟食店斩一碟叉烧或酱鸭,再烤点老酒,还是蛮像样的。
这一边,小毛三人来到粮站。
昏黑的夜幕下,戴着鸭舌毡棉帽的爆米花老头坐在简易木箱子上,箱子里装的是成块的煤炭和一些准备好的木柴。
老头50多岁,印象中他说话很少。
一张熏得黑黑的脸庞,歪穿着一件被焦烟熏得油亮发黑的棉袄,腰间束着臃肿的围裙。
老头的身后,蠕动着由孩子们组成的长队。
此时,他们不再调皮,一个个倒象绅士似的,又像一串用线穿起来的虾米。
向前伸长脖颈,偶尔抽动一下喉结,乖乖地等着,专注得连鼻涕挂下来都不知道。
小毛他们也赶紧去排队。
老头不言不语,一手拉着风箱,一手顺时针摇动一个平卧的铁葫芦般的米花机,身子慢条斯理地一俯一仰,似乎故意在考验孩子们的耐心。
火苗呼啦啦地舔着乌黑墨脱的铁葫芦,欢快地跳着舞。
孩子们歪着头,眼睛盯着悠悠旋转的铁疙瘩。
等到老头的手作逆时针摇转时,大家叽叽喳喳喳着忙用双手捂住耳朵,背转身去。
老头将铁葫芦一架,说声:当心啦!
然后脚死命一踩。
随着“砰”
的一声闷响,一股蒸汽带着热浪升腾起来。
冒出一股白烟。
空气中顿时弥散着米花的甜香。
用木棒撬开铁盖,白花花的爆米花瀑布般地滚落到一个脏兮兮的麻袋里。
拿到爆米花的小孩赶紧装篮,然后飞也似地跑回家享用去了。
看着跳着脚、捂住耳朵、躲得远远的小花,小毛和“四眼”
都“嘎嘎嘎”
放声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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