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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非焰默然了半晌,僵硬地道:&ldo;你以前都未说过。
&rdo;
&ldo;我以前对你说过什么呢?&rdo;云想衣斜斜地瞥了他一眼,静静地道,&ldo;那全是假的。
&rdo;
那时,景非焰瞧见了他眼底的波光,暗香残冷,只是那么一瞥,便是萧索在斜阳之外的秋色。
景非焰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云想衣慢慢地饮下了半盏酒,伏在案上咳了半天,从嘴角沁出了一丝血,漫不经意地抹去,苍白地笑了笑:&ldo;陪我喝两杯吧,或许明年这时我便不在了。
&rdo;见景非焰只是不语,他茫然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低低地问,&ldo;怎么了?总盯着我看……&rdo;他的声音侬软如天边的流云淡烟,&ldo;我已经老了,是不是很丑了?&rdo;
案上的半截红烛已成了灰,夕暮斜影,天色也婆娑了,总照不见他脸上的神情,景非焰一把拎起了酒壶,仰起脖子,一口气干了个尽,抹了抹嘴,将酒壶摔到了地上。
他的手仍旧
仍旧有些抖,藏在了袖子下面,拽紧了手掌心。
云想衣呆了一下,象是幽幽地叹息了一声:&ldo;我记得你的酒量向来不是太好,这脾气怎就改不了,这么喝,定是要醉的。
&rdo;
景非焰觉得一股子热劲从身子里面涌了出来,这下恼了几分,一撑案台就要站起身来,却倏然头昏眼花,腿脚也不听了使唤,软软地倒在了案边。
&ldo;七分竹叶青掺上三分红芦、再加一点子苍桔梗,后劲是最大的,你怎么就傻成这样呢,这许多年了,竟一些儿没长进。
&rdo;云想衣掩着嘴闷闷地笑,笑得整个身子都打着哆嗦,半晌才喘过了气。
迟缓地爬了过去,吃力将景非焰连拖带扯地弄到了床上,将枕头下面的绳索翻了出来,把景非焰的手脚牢牢地绑在床柱子上。
月色无声地上了晚天,这一夜又是下弦,梧桐外老鸦昏黄。
云想衣走到帘子边望了一眼,回廊外守着两列金吾禁卫,云想衣顺手掩上了门。
回过来,绞了一把巾子给景非焰细细地擦了脸,又喂了他两口热茶,片刻便见他的眼皮子动了动。
云想衣笑笑,拿着那块巾子将他的嘴严严实实地捂上。
景非焰睁眼迷糊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见这番光景,脸色立时就铁青了,怎奈发不出声音,狠狠地瞪着云想衣,只咿咿唔唔了两声,也不足威严。
云想衣倚在景非焰的身上,捧着他的脸,似乎是温柔地吻了他的嘴唇,冰冰冷冷的一点香。
月光落在云想衣的脸上,就象是春末了栀子花的白色,他用迷离的眼波望着景非焰,小小声絮絮地言语着:&ldo;你莫要担心,我要死了……嗯,真的,这回不骗你了,我就要死了……我只是、要你看着而已。
&rdo;
景非焰的身子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地扭曲了起来,拉扯着床榻&ldo;咯咯吱吱&rdo;地摇晃。
&ldo;我想要你……睁着眼睛看着我死,你说,好不好?&rdo;云想衣宛如晚归的燕子般哝哝地呢语着,眉目间都是烟雨的空蒙,他掏出了一片薄薄的碗瓷,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很轻很轻地问他,&ldo;你说过你不爱我了,非焰……非焰,你会后悔吗?会后悔吗?&rdo;
瓷片划破了青色的血脉,惨白的肌肤象是裂开一条fèng,渗出一滴小小的血珠子,慢慢的、慢慢地晕染开,一长线、一大片,滴滴答答地流淌了下来,满手都是血。
景非焰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疯掉,血的月光蔓延在黑色的夜里,要把他活生生地溺死,呼吸的滋味如刀绞,一下一下绞得血和肉都糜烂掉。
绝望地挣扎、拼命地挣扎,哪怕只是触摸他的头发,那么一丁点儿,想要抓住的东西。
&ldo;你会不会想我呢?&rdo;云想衣软绵绵地倒在景非焰的怀里,虚弱地抓住景非焰的胸口,挣着全身的力,宛然一笑,寂寞就如烟花,&ldo;最后还是我赢了,我知道的……&rdo;哝哝地叹了一口气,宛如蝴蝶在花下睡了去。
竹帘子在风里吱吱呀呀地摇着,摇破了月亮的影子,青苔的痕迹刻在十二格子的窗下,促织弄着一声一声的呓语,阑珊处竟忘了醒来。
景非焰死死地睁大了眼睛,眼角裂开一道血的痕迹。
他的手拽得&ldo;咯咯&rdo;地响,粗糙的麻绳割开了肌肉,陷进去勒住了那根筋,绳子浸透了红色,渐渐地也不觉得疼了。
骨头和绳子一起绷断掉了。
俯过去抓着了云想衣,竟没有力气抱住他,黑暗中,象鬼一样凄厉地号叫了起来,尖尖长长。
梧桐外老鸦乱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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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藕香软,玉簟罗纱,湘竹帘子遮着日头,斜斜地卷了半截子凉夏,阶外三分婆娑色,见是蜓虫来去,蝴蝶却倦在了花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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