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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月初五,佩罗说是去拜访当地的朋友,两人才分开了。
苏子曾试着在去了趟解放广场,并没有再遇见“灯老”
。
不过倒是看见了些好现象,街道上的一些商店陆续开了门。
她就试着碰运气一样,找到了“灯老”
推荐的那条街道。
处于老城区的“绿篱瓦”
是条街道,听灯老说这条街道,是解放后唯一没被清剿过的街道,。
巷子的道路很难走,街面也窄,当时日军进城时,没搜罗到这一带,后头的文革抄家,也没波及这一带。
可能是藏得太深了的缘故,这条有着个女人似的名字的街道,保持了晚清民国的建筑风格,连一间楼房都没有,全都是四合院杂陈的平房。
路面只能容下两三个人行走,所以出租车开到了巷口,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苏子曾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掩在了白雪下的四合院,也不是各类保留了民国风貌的建筑,而是位于巷口的一家,挂着“国家重点民俗研究所。”
名字取得很有大牌范,但苏子曾明白,大凡这类藏在了小巷里的单位,大多是挂羊头卖狗肉之流,而且这家单位,在这样的法定假日里,也敞开着大门,里头自由出入了几名搬运工人。
“小心点,这可是袁世凯用过的梨花木椅,”
一个拉长了音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叫嚷着。
“我说,小心你的脚下,那是叶卡捷琳娜女皇用过的夜壶,”
那个男人年龄不小,腿脚倒还利索,上蹦下窜,十足十的毛躁猴子。
“我说到底往哪搬啊,”
那几个被差使来差使去的搬运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你这人也是有毛病,大正月就要将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换一次位置,每年都如此,累不累人啊。”
原来那个指挥着的中年男人就是这家研究所的所长。
他在这家有实无名的研究所里,已经工作了三十年了,他的父辈就经营着这家研究所,一直到了他的手上,还是这么间研究所。
政府的变更和变革,都没有波及到这家窝在了“绿篱瓦”
的研究所。
往年,国家还会拨了些经费下来,到了后来,研究所一直没有研究出些结果来,所以慢慢地,经费少了,到了最后,连基本的日常开销都得由那名叫做罗所长的中年男人勒紧裤腰带挤出来了。
“老罗啊,”
搬运工里和罗所长熟些的人念叨着:“我看要不就将这间研究所卖出去吧,你老婆和女儿都在国外,你一个人为了这么堆吃不得咽不得死东西,都多少年了,好看的小说:。”
说话间,那张所谓的袁世凯坐过的黄花梨在了墙角上一磕,罗所长立刻哀嚎了出来,“轻点,轻点。”
他抹了下脸,擦下了把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的玩意,哭丧着嗓音:“你们懂什么,我这里头全部是宝贝玩意,哪能由得外头的那些吸血鬼,周扒皮盘剥。”
他口中所说的吸血鬼,周扒皮正是前些日子,苏子曾拜访过的琉璃街的那些老字辈古董卖卖商。
罗所长祖上是边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地主,临近解放时,托了个熟人,挂了这么个研究所的名号,才将一屋子的古董玩意儿保存了下来。
后来也是由着那个熟人,躲过了文革时的“文物回收潮”
,一直熬到了今天,家底是薄了,人也老了,当年苦守古董的心也淡了。
只是罗所长一想到,要将屋里不下百件的古董作价贱卖了,然后不知被搁到了哪些不识货的人屋里,他心里就是难受。
老屋子地势低,背那边,一到了冬天,就容易进水受潮,尤其是到了下大雪后,雪一化开,就更容易进水。
罗所长就会托人,将一屋子的东西换到向阳的那边,等到开春,太阳大了,他又会找人将东西挪回了背的那面。
如此一来一回,确实有够劳民伤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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