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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逃,没命地逃,身后是伴随着一声声&ldo;妖孽&rdo;呐喊着的狩猎者。
它惊慌失措,它夺路狂奔,它来不及去辨认哪是生路,哪是死道。
直到它在筋疲力尽地窜进那下着细雪空旷的山谷。
杀意在靡靡白雪中远去,它隐隐听见雪在吟唱,它从不知道,落雪会有如此动听的声音。
清冽而悠扬,低回婉转如同九天的仙乐。
缓缓地,天籁般的乐音中冉冉飘来一点淡青色的灯火。
近了,才看见一袭天青色的衣裳,衣袂在风中漫漫地,无声无息地飞扬。
雪落有声,那人的脚步却轻如鸿羽,踏雪无痕,一路行来,不见他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灯,就掌在那人的手中,而他空着的那只手,此刻正向它伸来。
那是一只很清秀,很好看的手,白净的,修长的十指,指甲很均匀,指节并不突出,但那只手在抱起它的时候被它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狠狠地咬了一口。
抬头时,讶然看见他的笑容,温和的,甚至有点宠溺的,那双细细长长的墨色眸子在微笑中灿若流星。
后来它才发现,原来那么年轻的人竟是少年白发,那一头长及腰际的发是一种泛着死气的灰白,沉沉地,象坟头的白垩。
过肩处用一条青色的长绳束着,松松地,象绿藤多情地挽住一湾薄薄的流水。
屋子里跳动着激烈燃烧的火,冰冷颤抖的它,忍不住在温暖地诱惑下一点一点挪动自己的身躯,越靠越近,直到那忽然窜起的火舌烧着了它的尾巴。
他禁不住失笑了,同时又慌忙用手帮它拍灭身上的火。
那一瞬,它看见那秀气的手上留有它的齿痕,深深的,红红的,象一个烙印一般烙在他手上,同时落进了它的心。
而后才知道救了它的人叫杨筝,那名字动听得犹如深夜,雪落红尘的清音。
它无数次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却从未曾叫得出口。
因为它,还学不会如何说话,毕竟,它幻为人的时间实在太短,太短了。
它的名字却是他给取的,有那么一次,他出神地端详着它的眼,而后,轻轻一叹,说道:&ldo;这么一对墨色的眸子,真可以湮灭红尘啊。
&rdo;
于是,它被起名为墨尘,杨墨尘。
在往后相处的日子,它总能听到他用清澈的,低回的声音唤着它的名字,一声声,一句句,墨尘,墨尘……
优美如天籁。
渐渐地,它也喜欢上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始终不及喜欢他的。
自从它被救的那一天,它就恋上了他温暖的怀抱。
他空闲的时候,它便变回原形,放肆地跳到他身上,钻近他怀里。
他总是无可奈何地抱着,任它在他怀里赖着,缠着,象护着个调皮的小孩。
他忙的时候,它就化成人身,用幼小稚嫩的手紧紧扯住他衣服的下摆,迈开蹒跚的脚步,跟着他到处晃悠。
它经常跌倒的,它是只刚幻化成人的幼兽,还不习惯用两条腿走路,而他,便是它最好的老师。
它学着他的一举一动,模仿那优雅的,宁静中尤显高贵的举止。
即便它偶尔跟不上他的脚步,跌倒了,也会很快爬起来,它那双小小的手从没离开过他的衣襟。
杨筝疼它,宠它,象对待自己的孩子。
闲时,总会细细帮它梳理那一把长长的乌黑的发。
每次他总会用心地梳够九十九下,说是祈盼它的生命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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