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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默然,才觉得冷了,裹上了棉衣,坐到坑头上抱着肩膀窝成一团。
殷九渊蹲在灶前拨弄着柴火,零丁的火光在他的眼眸中跳跃,总是明了又灭。
荆木在火焰中&ldo;噼啦&rdo;地响着,还有缓缓的呼吸的声音,静得让人心都慌了。
&ldo;好象真的很冷呢。
&rdo;云想衣拢着手,呵了一口气,幽幽地道,&ldo;冬了,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下雪……&rdo;
风过檐角,大漠边上的胡杨林中,仿佛有人弄着长长的箫竹,细细切切地呜咽,终究都成了流沙下的一声叹息。
&ldo;……我想带你回江南。
&rdo;殷九渊忽然低声地说了这么一句,又沉默了。
&ldo;江南啊……&rdo;浅浅的忧伤宛如流水,不经意地滑过云想衣的眼波深处,而他却轻轻地笑了,&ldo;好久没有回去了,也许都快忘记了……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rdo;
殷九渊的眼睛望着摇曳的火光,暖暖的有几分笑意:&ldo;我记得你说过故里水乡、烟雨江南,便是到了这时节亦是晓风疏月,或者燕子春归、扎一只纸鸢去踏青……明年吧,待你身子好些,我攒够了盘缠,我就带你回江南。
&rdo;
云想衣转过脸,透着窗纸的裂fèng望向苍茫的暮色:&ldo;往日我都是骗你的,其实我不喜欢江南、不喜欢纸鸢……&rdo;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很慢很慢地说着,&ldo;一点儿都不喜欢。
&rdo;
灶台里的火燃了许久才灭,直到灰烬冷却,也再没听见殷九渊的言语。
‐‐
荒凉的月色流淌过西塞古道,长风如歌,一日一日,梦里的飞天反弹着琵琶,舞起黄沙,埋葬了白骨弓戈。
总有马蹄的声音踏过小镇,搅乱一路尘土,远处的烽烟浓了,弥漫着苍穹,残阳斜下,暮色如血,照不见关山外的天涯。
镇上的人家早早收拾了行当,也不知逃往何处了,只留下一只老黄狗在冷清的院子里吠号,天也寒了。
云想衣还是靠在坑头发呆。
镇上也没几个人了,殷九渊总要走很得远才寻到活计,这几日竟见不得他几面,愈发生疏,有时寻思着,竟恍惚记不起他的模样,云想衣惘然一叹。
过了午,天色就沉了,分不清是乌云还是黄沙,一抹一抹的黑色从天那头移了过来。
老黄狗在外面吠得急了,愈发凄厉。
叠叠沓沓的马蹄声径直过来了,狗吠的声音一下嘎然而止。
云想衣心下晓得不妥,却懒懒地不想动弹。
屋子前后都被人围了起来,马蹄来回地踱着,却不靠近。
弓弦在空气里震动着,倏然间羽箭破空而来,带着燃烧的硫磺,擦过窗台。
乱箭齐发,小屋顷刻烧了起来。
云想衣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火焰掠过他的发丝,伸手拂去,手指头刺了一痛,他蹙起了眉尖。
臃肿的棉衣、凌乱的头发,仿佛是那般不堪,而他抬起脸,眼波只是微微地一瞥,眉目间倨傲的风骨,却如天上月。
乱军领头的正是尉迟复,铁甲金盔掩不住他狼狈的面容,见了云想衣,愈发恼恨,一声断喝,引弓一箭she出。
箭尖蹭过云想衣的脸颊,&ldo;铮&rdo;地钉在门上,入木三分。
尉迟复挥舞着手中大刀,嗔目而视:&ldo;快说,殷九渊那厮在哪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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