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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答读者问（第3页）

我希望把自己的诗写得更自由、更美一些，与人民和时代靠得更近一些。

在任何一个成熟的诗人的作品里，都能找到他的大体的诗的格律或是特点。

但，我把那种呆板的、固定的、别人塞给我的格律视为镣铐，我害怕这样的格律。

你是朦胧诗的支持者，还是反对者？

答：我显然不是朦胧诗的支持者，但，也不是一概的、无条件的反对者。

我只认为那些离开生活太远，比谜语还难猜的，古怪的实在看不懂的诗才应该反对。

如果不是上述这种情况，而有些朦胧、更含蓄、更飘逸一些的诗，我也是爱读的。

探索的精神，创新的大胆，都是应该鼓励的。

但，以为离开人民和生活越远。

诗便可写得越好，那是错误的。

世界上一切已经开辟或正在开辟的路，都是由脚踏实地的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你的灵感是怎么来的？能不能说没有灵感就没有诗？

答：不要把灵感说得玄而又玄。

我也不知道灵怒是怎么来的，我有意追求的是生活中各种新鲜的形象以及各种形象之间的比较、联系。

形象丰富了，诗的构思大体成熟了，心里便惴惴不安，便想写——大概这就是灵感吧。

总是先从生活中得到诗的形象，捕捉诗的意境，然后才可能有灵感，因此我也把生活的土壤当作是灵感的母亲。

我在当初中学生时曾经有好几次，去长江边上找灵感，但都没有找到过。

诗是心灵的产物，还是生活的产物？

答：活跃的心灵怎么离开生活？对于一切文学创作来说，生活是至高无上的，有了生活才有创造的基础，才谈得上其它。

有人说离开生括越远就越能写出好诗——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创作就是隐士甚至死人的事，与活人无关了。

简而言之，我以为：诗从生活中来，但需要经过诗人的心灵的浸染，然后再走到别人的心里去。

长期在生活中的人，有时为什么也写不出诗来呢？

答：长期在生活中的人，并不等于是会观察生活的人、会挖掘生活的人。

写诗不同于采煤，煤是看得见的，诗的矿石是看不见的。

难就难在要从看得见的生活中，去寻找看不见的诗情、诗意。

而且，长期在生活中的人并非个个都能当诗人的。

中国的新诗能不能走向世界？现在，象艾青这样有世界。

影响的大诗人实在太少了。

答：据我猜测，艾青在写诗之初——比如在写《大堰河——我的保姆》时，并不是为了走向世界而写的。

他只是觉得有一种形象要描绘，有一种感情要抒发，他所取的题材也不大，是他生活中的一个保姆，诗中洋溢着的是，一个剥削阶级叛逆者的思索与情感，而且颇多浙江那边的生活气息。

鲁迅说过，有地方性，才有世界性。

我自己追求的是中国作风，中国气派，有中国人的风骨的诗——尽管我也常常在读外国人的诗。

我们的宇宙火箭落后了，并不等于诗也落后了。

诗与火箭是不一样的，前者是艺术，后者是科学。

科学没有国界的区分，有统一的、精确的数据和标准。

诗就不同了——因为民族文化、历史和现实的区别而无法订出统一的标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