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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渐亮时,林七许已哈欠不已地坐在气闷的车厢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盹。
外头被侍卫宫人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鸟儿都瞅不见。
大队人马逶迤而行,依仗遮天蔽日,一众男儿皆策马于前,摄政王今早也是锦衣华冠,行袍猎猎,一扫沉儒之气,衬得格外英武。
底下人忙着安营扎寨,搬运箱笼,她便闲闲立在一旁,时不时看上几眼。
“皇后请侧妃前去中营,共同说话用膳。”
燕竹一掀帷幕,恭声道。
她凑过来头,咬着耳朵:“那只镯子,奴婢去尚宝监翻过名册。
除了主子有,便是几位妃嫔处才有,且名分不高,尚未随驾。”
言下之意,即行宫只她一人有。
燕竹犹豫道:“或许还有过赏赐,尚未记册。”
“无妨,你不要打草惊蛇。
丢了便算了,我已和王爷说过。”
林七许多么沉稳的人儿,不是不晓得里头的利害关系。
不少罪名陷害,就是这样轻巧的一个物件,定成一桩冤案。
其琛身边的影卫,于昨日悄悄告诉她,那处丛林里里外外寻了不下三遍,并没有她要的什么扣镯。
希望…只是小宫女,小太监贪巧贪便宜,一时昧下了。
皇后那处已坐了不少随行命妇贵女,打扮最显眼的赫然还是章宁县主——杨昭,见她一身樱红色骑装,衣衫窄秀,眉眼生机勃勃,相较那些婉柔的闺秀,自有神韵风采。
听闻她与渭郡王世子已下过小定,与谢儇一样,十一月大婚。
算起来,出生相差不到两个月,连婚礼都挑在同个月里。
靖安侯府,近些日子忙得昏天黑地,嫡长子娶妻,嫡长女出嫁,便是长年在外的侯爷也会归家。
为此,靖安侯夫人未来。
杨昭是随着太后皇后,神色倒也亲昵。
皇后拉着她的手细细端详,总算放下口气:“好在你人无虞,否则回去可怎么像母后交待,她可最疼你了。”
又去看一起惊马的郑家嫡女,既辅国公世子夫人的堂妹——郑蕙。
她似是心有余悸,低着头道:“回皇后,臣女无恙。
还得多亏了一位校尉路过,出手相救,带着几名士兵压下了发狂的马匹。”
杨昭附和了一声:“那校尉马术了得,身手也好。
章宁尚未致歉,便被谢三公子喊走了。”
她似是无意地瞥了眼沉静如水的林七许。
皇后近来很听太后的训诫,严以律己,对下一改往日嚣张骄纵,十分地亲厚温柔。
做完表面功夫,便有宫人传膳而上,不再多作关心。
林七许见杨昭眼神炯炯,心下一动。
只听郑惠扯着杨昭的袖子,轻声细语,略有红晕道:“一个小小校尉,怎还识得谢家公子?”
谢家公子?是辅国公谢氏吗?林七许不免记得,其琛信中曾提及过,与谢儇的哥哥一同拜访郑大儒,可见也是位清俊多才的公子。
既然少女是谢儇,哥哥指的八成是一同下江南的谢信之,家中行三,可惜此回恩科落榜了。
杨昭见郑惠满面皆是化不开的娇羞,轻哼道:“人家的亲姐姐,便在上头陪着你嫂子坐着呢。
喏,旁边还有左棠和左夫人。”
杨昭指尖一点,霍然如一道雷电劈在郑蕙脑门。
竟是那声名狼藉、漫天流言的林氏姐弟!
宁国公郑家门风刚正,最重礼法名节,莫说林其琛只是个区区校尉,白丁之身,便是扬名立万,功成利就,郑家也不会将女儿许给一个不孝不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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