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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2页）

虎大娘一把抓住小周涣肩膀，把他护在身后，冲那人摆手：&ldo;去去去，跟我儿子瞎说什么呢，老家伙死透了没东西给你摸，滚滚滚。

&rdo;

那人嘟嘟囔囔走了，虎大娘看了看老乞丐的尸体，冲小周涣招手。

周涣过去了，虎大娘道：&ldo;涣儿帮帮干娘，帮干娘一起把他抬城外去。

&rdo;

城郊有很多树，老乞丐死后的家睡在树下，小小的，矮矮的，还有好多烂叶和草根，跟阿爹的坟一模一样。

不，阿爹的坟有碑，是村民集资造的，老乞丐的坟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老乞丐也走了，会不会看到已经走了的阿爹和阿娘呢？他出神地想。

没有爹娘，但干娘在。

虎大娘是农村妇人，精明精干，且不怕吃苦，捡垃圾收破烂终归不是办法，带着小周涣在街角乞讨，向来往路人磕头：&ldo;各位大姐大爷，各位公子仙女，给点儿吃的吧，我是绝户啊，被家族赶出来了，可怜可怜我吧……&rdo;

公子停下绸靴：&ldo;你是绝户，那旁边的小子是谁？&rdo;

&ldo;我儿子，我的干儿子。

&rdo;

公子拂袖走了：&ldo;乞丐还收儿子，想儿子想疯了。

&rdo;

有好心人给块铜板，满是猪油与污渍的铜板在碗里转啊转，叮叮当当地响。

周涣看见一个好肥的背影，认得是西街杀猪的。

干娘拉着他，磕头磕得更勤：&ldo;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世上还是好人多啊……&rdo;

这句话像是梦魇，从夏去到秋来。

七月流火，天气渐渐转凉，农正司传来消息，说今年有场大雪，让民众注意屯粮。

街上人们的脸色都被淡淡的忧愁笼罩，人们在茶馆里谈论当年饥荒时如何易子而食，行人渐渐少了，给他们钱和吃食的人越来越少了。

直到那天，有小公子丢掉一个啃了一半的糖人，干娘为他去抢，一贯体力好的她居然落下风，刺目的红爬上裤管。

适时有游医在附近，好心搭脉。

干娘嘴唇发白，喉咙发干，焦急地询问结果，一边把他喊来交代后事。

她怕自己死了。

大夫姐姐微微一笑，拢袖道：&ldo;大娘不必担心，是喜脉。

&rdo;

人群嚯地一声，虎大娘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眼角快要撕裂了，吞吞吐吐说出那个字眼：&ldo;喜……喜……喜脉……&rdo;

大夫姐姐笑着：&ldo;是，方才剧烈运动，险些滑产，吃着安胎药便好，大嫂日后也要注意。

&rdo;

虎大娘的脸一下子由白变红，由红变青，嘴里嗫嚅道：怎么可能，我丈夫已经走三个月了……

大夫姐姐耐心地推算了遍时间，确定诊断无误，受孕时间是她丈夫快离家的那段时日。

人们嘀嘀咕咕，虎大娘愈发难以置信，嘴唇发颤，推开围观的人，牵着小周涣往破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