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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客栈,好巧不巧碰上姬殊白。
二人相视一眼,倒不如昨天有话聊,只彼此略点头示意,便一前一后驱向城门。
南仡王已经率南仡诸臣在等着了,遥见远处旌旗猎猎,一线远涛逐渐涌来,马头齐进,天朝之威如这滚滚千乘,南仡王的心就如万蹄之下的这片土地,被碾震得七上八下。
此时甚至有那么一丝后悔,后悔把自己的生死交由大靖皇帝来裁定。
可因为尹泰的专权,百姓对王室的不满已经到达了极处,六部与朝臣都在蓄着怒火与野心,他不继续托庇在大靖之下,如何稳住局势?
“尹祥。”
尹祥连忙搀住南仡王的手。
“父王。”
南仡王神色凄凉:“以后南仡国交给你,你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子民,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不可异想天开,任意妄为。”
尹祥暗暗激动,又平生悲戚。
大国环绕之下夹缝求生的小国土,除了顺天顺民顺应形势,等待壮大的机遇,又能如何呢?
神御军已到了眼前,领头的是二文官一武将。
两个文官皆着红色官袍,一个有些年老,面庞瘦削,唇上生着胡须;一个稍显年轻,肤色苍白,冷冷淡淡。
卫晏洵一下子认出来了,是御史中丞沈行复,还有大理寺少卿程良硕。
沈行复捧出一卷明黄的圣旨,高举过头顶:
“南仡王,你治国不力,纵子滥用王权,忤逆天朝,贻害百姓,你可知罪?”
南仡王匍匐在圣旨之下,痛声道:
“臣知罪!
臣教子无方,懈怠了对逆子的管束,但臣对圣上忠心耿耿,绝无叛朝之心!
尹泰已经伏诛,私兵已全数被俘,臣已下令,将逆子扒皮风干,曝尸一月,以儆效尤!”
“臣愿携子女臣公随使者一同上京,向陛下负荆请罪,望陛下再给属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请使者进城!”
沈行复缓缓点头,目光稍移,一下子注意到卫晏洵和姬殊白,惊了一跳。
“姬二郎,你如何在此?你不是在永章么?”
姬殊白似笑非笑的:“沈大人误会了,早两个月我就在南仡了,一直在等你们的神御军来救命。”
他看了一眼卫晏洵。
“定北军都到了,你们何不等我死了再到呢?”
沈行复脸上红一块青一块,愤怒又难堪;程良硕倒是依旧跟冰雕一样,自始至终没换过表情。
他们一错在行军太慢,二错在走漏消息,竟叫窦雄提前知道了行踪,他们几位既能被祯和帝任命为使者,就不该有如此纰漏。
一桩关系到国土安定的谋逆大事,朝廷的官个个不中用,竟要一个无任何权势可施展倚仗的女孩子力挽狂澜,斡旋这么长的时日。
说出去,姬殊白都替他们丢脸。
若不是他临时起意要来南仡看看,若不是祯和帝又下了一道密旨去西北,浅灵早就成了芳魂一缕,南仡国叛靖也再不可回转。
姬殊白寸步不让,显出有别往常的尖酸刻薄:“我知道医官人微言轻,你们这些办大事的求稳不求快,并不以援救医官性命为要务,所以来迟了。
可现在乱已平,你们回去禀报的时候,总不会把功劳记到自己头上去吧?”
沈行复恼羞成怒,才要反驳,一旁程良硕平平无波地开口了:
“窦雄在神御军中安插了眼线,掌握了大军行踪路线,我等一路走来,阻碍重重,皆是窦雄提前设伏,故而来迟。
二公子不必担心,回京以后,我们自会如实向圣上禀报南仡国内之事。”
姬殊白哦了一声,又问:“窦雄呢?”
“他自知罪大恶极,无颜面见圣上,已经吞金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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