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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立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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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番樱花1

靖安王大婚的当天下午，宁采女就从玄鹤宫挪回了元狩宫。

鹿乙把她的东西搬回来的时候，宁无瑕还没有睡醒。

祁玉醒了，却极难得地没有去处理朝政，而是靠坐在床头，看着宁无瑕把一只胳臂搭在他腰上，额头抵在他身侧，睡得一动不动。

苗金翅守在外间门口，竖起两只耳朵听里头的动静，三年来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苗总管对皇上的豪放程度已经百毒不侵。

今儿的动静并不比以往大，但是必须要好好地听个清楚，青蕤宫里的耳报神还杵在前头院子里，皇上和宁采女和没和好，太后娘娘等着听信儿呢。

祁玉静静地坐着，盯着宁无瑕看了很久，眉心却是微皱着，象是有心事难决，良久之后俯身将双唇印在宁无瑕额前，柔声喟叹：“也罢……”

喟叹时的气息吹在头发上，宁无瑕动了动脑袋，睁开眼睛。

醒了醒神，脑海里头一些激烈的画面还在闪动，她迎上祁玉的视线，咬着嘴唇翻个身，把后脊梁扔给他。

祁玉笑着从背后揽住宁无瑕，在她肩膀上轻咬一口：“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吧，差不多就得了。”

头脑清醒的时候听见祁玉的笑语，宁无瑕总是会把他的话语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地深想，想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是不是有某种冰冷的暗示她没有听出来。

深想的结果就是她不太敢毫无保留地依靠进身后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总是别有所指，不是吗？在祁山的婚礼之后，他这样对她，又有什么企图？

这样不动声色的疏离才是三年里的常态，祁玉没有失望，可也绝不会欣慰，不管宁无瑕的身体是不是变得有些僵硬，他只管轻轻地搂住她的腰，头埋进她如云的发丝间嗅那股好闻的玉兰花香。

“无瑕。”

“嗯？”

“还想再来一回么？”

宁无瑕翻身欲起：“光天化……”

祁玉笑着把她搂回去：“那你今天跑到元狩宫来作什么？跑了那么远的路过来，只这两回，意犹未尽。”

宁无瑕推不开他：“我来找东西。”

“找什么？”

宁无瑕顿住，无法言说，她现在很后悔今天一时冲动跑回元狩宫来找那件儿东西，是为了泄愤吗？然而她现在哪里还有泄愤的资格？就算祁山三年前那样地欺骗他，她又凭什么怨恨呢？就因为她喜欢他，就因为她以为他也喜欢她？

宁无瑕很想好好地嘲弄一番自已，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元嘉公主呢？还以为自已仍然可以仗着父皇和皇兄的宠爱说一不二？早就物是人非了。

宁无瑕沉默着，祁玉也没有说话，他半抬起胳臂，手掌摊在宁无瑕面前，掌中落下一块小小的玉牌，玉牌半旧的挂绳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缠了两圈，同样半旧的穗子轻轻拂扫，曾经鲜亮的天青色已经变得发白。

祁玉回元狩宫时，宁无瑕藏进袖子里的东西就是这块玉牌，玉牌背面左下角的地方，刻着一个十分秀气的‘山’字。

三年前的那一天祁山失约未至，宁无瑕就再也没碰过这块玉牌，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突然就很想找只锤子把玉牌砸成碎屑，他都已经成了她的侄女婿了，她对他对未来，还能存有什么妄念？

祁玉把胳臂举得高一点，和宁无瑕一同看着指间的玉牌，玉牌垂挂时轻轻转动，那个小但清晰的‘山’字，也在轻轻转动。

祁玉有些好笑地叹口气：“无瑕，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宁无瑕脑袋里有个地方开始‘当当当’地敲起警钟，祁玉明白她心里的所有答案，刻意的欺瞒没有任何意思，于是她很诚实地在枕上点了一下头：“嗯。”

祁玉继续看着玉牌：“我知道你不会为了二弟怨我，那么是为了老三？”

“不是。”

宁无瑕飞快地否定，象是为了说服自已，又继续强调了一遍，“不是为了他。”

“那是为什么？”

宁无瑕不愿意再看这块玉牌，甚至不想再靠近它，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她干脆翻个身把脸埋进祁玉怀里，使劲闭起眼睛：“我怨你假仁假意，你为什么要留我的性命？那天你杀了那么多人，所有的人你都杀了，为什么单单留下我？你当时一刀把我的脑袋也砍了，我在地底下一定天天念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