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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婉仪盯着沈则的眼睛,半晌无话,眸中暗潮翻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我还是要说,”
傅婉仪指了指远处的床榻,一字一句道:“你的人,我给你看好,我的人你也得给我看好。”
沈则眯了眯眼睛,沉声:“他不是你的人。”
如秋风过耳,尽是萧瑟之感。
傅婉仪红着眼眶,却仍是笑:“所以他就活该是孤魂野鬼,是吗?”
“你应当知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他不应该变吗?”
傅婉仪蓦地攥紧手指,嘴唇微颤:“他司空一门,九十七口皆因他殒命,你告诉我,他不该变吗?”
提及此事,沈则心内也有不忍,闭了闭眼,道:“可若是任他攻破荆州,横扫江北,直指帝都,丧命的可不止九十七人。
如此改朝换代,必血流成河。”
像是被扎漏的气囊,傅婉仪颓然地往后靠了靠,眼中的情绪慢慢散去。
她也是将门之后,怎么会不懂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但道理归道理,她的少年郎,曾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少年郎,怎么就不见了呢。
“可是他做错了吗?”
傅婉仪看着沈则,眼中迷茫,“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做什么都应该。”
顿了顿,沈则又道,“但你我不是。”
傅婉仪脊背一抖:“你真要与他为敌?”
“我与敌为敌。”
昏暗月色下,沈则眉目清冷,下颚线崩得笔直,整个人肃冷而威严。
这些年,他也被迫急速成长,不再是那个凭借着几分机灵聪明的毛头小子了。
那一场败仗,不仅改写了司空乾的命运,也改写了沈则的命运。
屋内氛围诡异,杨平端着煎好的药立在门口不敢贸然打扰两人。
沈则朝他勾了勾手:“拿来给我。”
闻声,傅婉仪急忙侧过脸抹了把眼泪,再抬头已神色如常:“这药隔一个时辰喂一次,今夜降了体热,便无大碍,你守着吧,我走了。”
话说完,不等沈则回应,便匆匆而出。
五年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留不住。
哪怕是一点点念想和不安,哪怕是再不相见,活着就好。
都没有了。
这五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她不敢想。
有时候她也沮丧到极致,会去想,或许五年前他就应该死在荆州,如此便可以万古长青,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活着的人。
现在他成了那个苟且活命的人,背负一切。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傅家深受皇恩,她为为皇家效忠,而他,是皇上钦定的逆贼,他们之间,隔着这世上最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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