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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浑浑噩噩回到江府。
下车时,雨雾迷茫。
乔芝韵抬起眼,那一日也是在这样的雨天里,云佑立在门前与她一剑断发…
乔芝韵干涸的双眼瞬间泪如泉涌,喃喃地立在天地间望着乌云密布的苍穹失声痛哭。
恰在这时,门口一十多岁的少年穿着锦衣玉袍从门槛一跃而出,朝着她笑吟吟奔来,
“娘…”
这一声清脆的娘随同谢云初那声锐利的尖叫在她脑海交织着,极致的痛楚在心尖来回滚烫焦灼,一口血从肺腑深处冲到嗓子眼,堵住她所有六神五脉,乔芝韵两眼一黑,一头栽在雨泊里。
下午申时,天彻底阴沉沉的。
轰隆隆的雷声过境,硕大的雨滴一颗一颗啪打窗棂。
四太太和大太太一路哭着回府,到了家门口听闻长公主自刎,更是唬傻了,四太太愣在那里,大太太则摇摇欲坠,长公主可是长房的天,一旦长公主出事,段家的旧事恐被挖出来,长房还不知有没有活路,身子晃了晃,顿时昏厥在地。
大奶奶苗氏急急忙忙将人抬进去,哭得泣不成声,一面为谢云初的死而痛惜,一面为长公主失势而愁烦,一颗心如同风雨飘摇的舟,没有个安身之处,一家子一日去了两人,一重叠着一重,哭声里也添了几分宿命般的悲切。
王书琴不肯相信谢云初姐弟出了事,自听闻消息便骑马奔去了渡口,陪在明夫人和夏安等人在现场搜寻,
林嬷嬷病倒了,冬宁跟着王书琴去了渡口,两个孩子无人看管,被送来了琉璃厅。
王书仪和王书雅均没有回自家,留在府上帮着看孩子。
珂姐儿冥冥中感觉到气氛不对,抱着她的小锦杌挪到王书雅身边,喃喃望着她,
“姑姑,天色已晚,我娘亲怎么还没回来…”
娘亲明明跟着四叔祖母一道出的门,怎么叔祖母回来了,娘亲没有回来?
王书雅看着天真烂漫的孩子,泪意一瞬间冲破眼眶,连忙把孩子搂入怀里,忍着哽咽道,“你外祖父病了…你娘照顾他去了…”
珂姐儿靠在她胸口问,“那外祖父什么时候能好?”
王书雅红着眼眶道,“可能需要一段时日…珂儿乖乖的在家里带着弟弟好不好?”
珂姐儿听出姑姑的哭腔,心想着外祖父一定病得很重,“我会乖乖的,不叫娘亲担心。”
王书雅搂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珝哥儿喜欢下棋,独自坐在一张小几前摆放棋子,瑄哥儿和玥哥儿瞧见了,跑过来伸手将他的棋子给拂落在地,珝哥儿脸色一青,气得追着二人跑,王书仪看着不谙世事的孩子,悄悄揩了揩泪。
自朝中出事,三太太和二太太便坐在正厅主持大局。
比起长公主自刎,显然谢云初的死更让她们挂心。
三太太沉着脸坐在桌旁,来来回回思索几遍,还是觉得不对,信王失踪与云初出事的时机太巧合了,她怀疑信王穷途末路挟持谢云初姐弟,以来跟王书淮谈条件。
她拉住身侧已魂不守舍的四太太问,
“你是亲眼瞧见初儿落了崖?”
四太太脸上泪痕未干,哭道,“三嫂,我亲耳听见那声尖叫是从水面上空传来的,跟道雷似的在半空炸开,与岸上的声音迥异,我确信初儿是没了…”
三太太侥幸全无,搭在桌案上的手臂缓缓滑落,慢慢拿着绣帕拭了拭泪,
“这风光日子刚来…她便没了……两个孩子还这么小,该怎么办…”
三太太用帕子捂着额坐在那里哽咽。
人哪,图什么风光,图什么荣华富贵,安安稳稳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
这一夜之间惊天巨变,有人人头落地,有人流离失所,兴许也有人额手称庆,也不知书淮做上内阁首辅时,想起身陨的初儿心中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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